任何事情,往好的方向想,那它的寓意就是好的。要是往壞的方面想,那得到的肯定是壞的。
信都已經(jīng)分開了,即使是重新粘回來,心里也已經(jīng)會產(chǎn)生疙瘩。文賢鶯不想表達太多,把那信折了兩下,塞進衣兜里,說道:
“有情人能在風(fēng)中聞到對方的味道,思念常在心中,也不需要用文字表達。那這半封信我就先收著,回去見到玉蘭了,再轉(zhuǎn)交給她!
石大叔手還在顫抖,似乎也在惋惜,問了一句:
“文校長,能不能也幫我們寫封信,告訴林莊,小石頭很乖,不打仗了就回來看看!
“信里說了,部隊……”
文賢鶯的話還沒說到一半,石寬就伸手過去捂住她的嘴,自己幫把后半部分說了:
“恰好我們也要幫小申回信,大叔你有什么話就說,我們記在心里,回去提筆幫你們寫在紙上!
石大叔緊緊的攥著手里的錢,又小心翼翼的和石妮說:
“那就好!那就好!我也沒什么,就是希望他有空了可以回家看看,妹妮,你有什么話就說吧!
“我沒什么好說的,爹我們回家吧,趕早點回去,我還要挑水淋那黃豆,小石頭也在家等著我們呢!
石妮把那粗大的辮子往身后一甩,就走回到板車上坐下。
石大叔知道石妮和林莊兩人是因為鬧矛盾才分開的,沒想到過這么久了,石妮心里的結(jié)還沒解開。這里有外人在,他也不好怎么樣,只得尷尬地說:
“石寬,那就麻煩你了,你不是要去石鼓坪嗎?一起上車得了!
文賢鶯看出了石妮有些情緒,信里明明說部隊要開赴,寫信也不知道寄往哪里,石寬卻攔住不讓她說,這里頭肯定有些事。
去石鼓坪就是送錢給石妮,現(xiàn)在錢已經(jīng)送到了,也沒有必要再去,文賢鶯就幫忙回答著:
“話已經(jīng)帶到,那我們就不去了,你們倆慢慢回吧!
“那我們就走了!
石大叔還給文賢鶯和石寬鞠了一個躬,這才坐回到牛車上。抖了一下手里的韁繩,那牛又邁開步子往前走。牛梆的聲音“叮叮咚咚”,悠揚地響在這鄉(xiāng)野土路上。
他的腿受傷后,無法上山砍柴了,石妮卻拿起柴刀上山,干起了男人的活來。而且女人的活也沒落下,后山腳下那一片貧瘠的黃豆地,因為干旱,別家的黃豆都鼓不起包,而他家的硬是被石妮一擔(dān)一擔(dān)的挑水淋著,看來還能收不少黃豆呢。
石妮這么拼命的干活,不就是想證明沒有林莊在家,那這個家也不會倒下嗎?他看著有些心痛,但是沒有石妮這么拼命干活,這個家還真有可能倒下。
石大叔從那扁竹筒做的煙盒里取出了旱煙絲,填進了煙斗里,劃了洋火點燃。這旱煙味很濃很嗆,煙霧向后飄去,鉆進了還在路旁站著的石寬的和文賢鶯的鼻孔里。
那些抬滑竿的,已經(jīng)認(rèn)識了文賢鶯,這回聽說不去石鼓坪了,就說道:
“文校長,要回龍灣鎮(zhèn)啊,那上滑竿吧,不算錢,這走到一半的路,回去就不算錢了!
文賢鶯掏出錢,按之前說好的價格,遞給了那些抬滑竿的,笑道:
“我們是不去石鼓坪了,但也不想回去那么快,你們走吧,錢我照付!
“太謝謝文校長了,文校長真是好人啊。你們是不是要去周村?那我們就不妨礙你們了!
這里就是去往周村的岔道,去周村路途不遠,走一會就到。瞧文賢鶯這樣子,就有點像是出來游玩的,有得錢收,滑竿佬還怕反悔呢,趕緊抬起滑竿趕回龍灣鎮(zhèn)去。
石寬就納悶了,等那些人走了之后,就問道:
“你把他們趕走了,我們走路回去呀?”
文賢鶯是真的想走路回去,這里離龍灣鎮(zhèn)說近不近,說遠也不遠,一起慢慢走路回去,那也挺愜意的。她把油紙傘遞給石寬,雙手張開,就抬腿向后,一步一步的走去,并且調(diào)皮的歪著腦袋說:
“你剛才捂著我的嘴,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?現(xiàn)在沒有旁人在場,可以說了!
文賢鶯這樣倒著走路,那還是兩年多前了,當(dāng)時石寬和她可是冤家。后來結(jié)婚了,就沒看到過這樣子,F(xiàn)在又再次看到,倍感親昵,他也不拿傘上前給文賢鶯遮陽,而是出神的說:
“你真美!
都已經(jīng)懷上第二個孩子了,聽到這樣的話,文賢鶯還是會感到有些羞澀,腳步又改變方向,向前來到了石寬身邊,一根蔥指點住石寬的鼻頭,嬌聲調(diào)侃:
“你真丑!
石寬怎么還忍得住,反正旁邊又沒有人,他單手把文賢鶯攬在懷里,對著那嘴唇就親了一口。
“我丑不丑無所謂,你美就行了!
文賢鶯不把石寬推開,而是又問:
“我剛才問你話呢,你還沒回答我!
石寬把文賢鶯松開了一點,兩人面向前,一點一點的走去。
“我們不知道賢昌的部隊要去往哪里,信很難寄到,但這是一份牽掛,信寄不寄出去無所謂,心里的牽掛還在就行!
文賢鶯理解石寬的意思了,她發(fā)現(xiàn)石寬不知不覺已經(jīng)改變了許多,變得更加沉穩(wěn),更加的為別人考慮,有男人樣了。她不由把腦袋靠過去,貼著那手臂,輕聲說:
“你好像很關(guān)心石妮。”
“是嗎?”
石寬有點心虛,把目光看向了前方。前方道路兩旁的樹,被陽光照射得十分疲憊,葉片低垂,久久也不愿意動一下。
“是,你剛才看她的眼神,有點不一樣!
文賢鶯好想問,你倆是不是有什么故事?可話到了嘴邊,又咽了回去。
石寬單手摟著文賢鶯的腰,往前走了好長一段的路,這才像下定了決心似的,雙肩一聳,說道:
“石妮差點就成了我的妻子,如果我當(dāng)時大膽一點的話,現(xiàn)在我就是大丈夫了。”
文賢鶯心有點酸溜溜的,但還是任由石寬摟著,她勾起一粒小石頭,一下一下的往前踢,問道:
“為什么說差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