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宮。
朱標看著聯(lián)袂而來的藍玉、方孝孺，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。
肯定是說服他，收回水師南下的命令。
這道命令，他不會收回。
老四這回太過分了！
在貴州，政治暗殺常茂，他能高高舉起，輕輕放下。
但在金陵城內(nèi)，搞政治暗殺，還一次性，滅了陸仲亨滿門，他絕不能就此罷休。
這是對大明權(quán)威的挑釁！
是對他權(quán)威的挑釁！
這已經(jīng)與兄弟情義無關(guān)。
現(xiàn)在縱容妥協(xié)，將來在發(fā)生類似的事情，是不是老四還要干一次？
現(xiàn)在他只是監(jiān)國儲君。
如果老四將來這樣做，等于直接打他的臉。
父皇可以縱容老四這樣做。
他做皇帝，絕不會縱容。
而且，父皇現(xiàn)在在世，他相信，老四絕對不會輕啟戰(zhàn)端。
實打?qū)�，�?zhàn)而勝之？
他也很清楚，大明現(xiàn)在沒有這個實力。
別說松江口主力水師。
就是把大明所有水師集結(jié)起來，都沒勝利的可能性。
他毫不留情撤掉和老四燕華交好的俞同淵，然后派出心腹宋忠掌管水師，南下迫近蓬萊行省。
擺出一副打！大打的姿態(tài)。
就是抓住父皇在世，老四不會起戰(zhàn)端這一點，迫使老四低頭。
至于這段時間，對藍玉、方孝孺的冷落。
也是必須擺出的姿態(tài)。
首先向老四傳達他的決心。
其次，一旦和燕華發(fā)生矛盾，革新派就會成為他的掣肘。
而且一旦與燕華發(fā)生矛盾，要用保守派這把刀時，也必須安撫保守派，給保守派這把刀一點甜頭。
故作冷落革新派是必不可少的。
所以，他冷落方孝孺、藍玉，并不像外界傳言，不信任二人。
一個是他的妻舅。
一個是他的師兄。
未來主宰大明，他若是連這二人都不信任，還能信任何人？
朱標收斂思緒，指了指旁側(cè)的椅子，招來侍女上茶后，笑道：“孤知道你們來的目的，但你們不要勸孤了，迫使老四低頭，向朝廷認錯，這是孤一定要達成的目的！”
“這關(guān)乎大明中樞的權(quán)威，也關(guān)乎，孤未來登基后，老四必須要守得規(guī)矩！”
“老四不是一直提倡兩個理念、兩個主張嗎？并且還設(shè)立警察署，制定維護人格平等的律法，并且還用退役老兵為先鋒，掃除民間陳腐風(fēng)氣嗎？你們看看他現(xiàn)在做的事情，和他的理念吻合嗎？完全是背道而馳！”
……
藍玉、方孝孺尚未有機會開口說話，就不得不傾聽朱標的分析。
二人相互對視。
很清楚。
太子突然提及，燕王兩個理念、兩個主張的目的。
不出意外。
一旦軍事手段不成功。
恐怕太子就會利用政治影響，在燕華內(nèi)部，掀起一場，動搖燕華主體思想的論戰(zhàn)。
彼此眼中，都閃過一抹擔憂。
針對、攻擊、動搖燕華的主體思想。
必然會進一步激怒燕王。
燕華主體思想，這可是燕王這十數(shù)年，耗盡心血在打造追尋的目標。
而且，能動搖嗎？
藍玉猶豫一下，趁著朱標略微停頓，插口道：“太子，絕不能做動搖燕華主體思想這種事情，這只會更進一步激怒燕王……”
朱標微微皺眉。
難道怕激怒老四，就不去敲打老四？
而且老四的所作所為，本身就是自己攻訐自己的思想理念。
“而且，臣認為，此舉除了能激怒燕王，并無法達到動搖燕華思想的目的�！�
朱標略微詫異看著藍玉。
等著藍玉的下文。
藍玉這些年的進步他很清楚。
不光是性格的改變。
就是理論、思想方面，進步也十分大。
不但廣泛涉獵先賢留下的智慧結(jié)晶，更通過和老四的關(guān)系，讀燕華軍中，教育戰(zhàn)士的那些書籍。
還有燕華經(jīng)濟研究司研究出的那些理論性東西。
很多人，還只把藍玉當成一個收斂暴力的武夫。
可只有他知道。
藍玉這些年，早已是個具備很高理論性，允文允武的人。
現(xiàn)在讓藍玉出將入相，說實話，藍玉都有資格。
當然，讀燕華書籍，不光藍玉，朝中革新派都在偷偷讀，甚至，以方孝孺為首，還成立了一個讀書會。
主要是湊在一起，分析討論燕華這些新理論。
并且討論，如何與大明的實際結(jié)合。
方孝孺等人雖然瞞著保守派。
但對他沒有隱瞞。
每次讀書會結(jié)束后，他們的討論內(nèi)容，都會給他和父皇分別呈送一份。
還會通過專人。
將他們的學(xué)習(xí)心得，寫成類似邸報的文章。
送到大明疆域內(nèi)，各地地方革新派堅定分子手中。
“繼續(xù)說。”
藍玉深吸一口氣，他也是第一次，在政治上，如此深入的發(fā)表自己的意見，“太子，大明和燕華是兩個政權(quán)、兩個國家，燕王對陸仲亨進行滅門報復(fù)，本質(zhì)上，這是國與國，政權(quán)與政權(quán)的對抗……”
這種對抗是無所不用其極的。
“而燕王并未對燕華治下的子民，使用這種狠辣手段，同時大明也并不是一個推崇燕華理念的政權(quán)……”
“在這種情況下，我們以什么理由，攻擊燕華的理念呢？”
“我們的攻擊，燕王什么都不要說，不要做，只要對外宣稱一句：燕華國家利益至高無上，燕華人民利益至高無上，燕華的理念，只無條件對燕華治下百姓。有限度對外，一旦燕華的善意，無法得到邦國公平公正的同等對待，燕華為國家利益，百姓利益，可以使用任何手段，捍衛(wèi)維護國家利益、百姓利益！”
……
方孝孺詫異看著藍玉。
這些年，藍玉和張玉遠在北疆，說實話，他們交流的機會不多。
沒想到，昔日這個動輒紅臉粗脖子的赳赳武夫。
竟然能說出，這樣一番振聾發(fā)聵的話。
他的確知道，太子攻擊燕華理念這一招，非但無法動搖燕華思想，同時還會招致燕王的憤怒。
但說實話。
讓他勸說太子。
他無法從邦交，國家利益、百姓利益的角度，說出如此振聾發(fā)聵的一番話。
朱標也很詫異。
同樣，在聽聞藍玉這一番分析解說后，也意識到，動搖燕華思想，無法達成，給老四施壓的目的。
有些苦澀笑道：“孤知道，這些年，你一直在看燕華方面那些理論性文章，沒想到，你學(xué)習(xí)的深度已經(jīng)這么透徹……”
國家利益、百姓利益至高無上這些術(shù)語。
都是燕華那些理論性文章中。
他也有讀過。
自然很清楚。
藍玉說的沒錯。
其實，老四對外也一直是這樣做。
開疆拓土中，老四會盡量把自己的開拓戰(zhàn)爭包裝成具有正義性的戰(zhàn)爭。
但一旦兼并某一地區(qū)后。
老四在治理過程中。
就完全執(zhí)行，國家利益、百姓利益至高無上這一套。
不順從者，他認為有危險者。
都會第一時間，通過各種或明或暗的手段鏟除。
關(guān)于國家利益、百姓利益至高無上這些教育，軍中、政務(wù)培訓(xùn)、各級學(xué)府，據(jù)說都已經(jīng)鋪開了。
燕華，幾個最具自主思想的群體。
都已經(jīng)接受這一套。
而這幾個群體，才是燕華政局穩(wěn)定與否的基石。
動搖燕華思想，無法動搖這幾個群體，根本沒用。
燕華的百姓，盲目狂熱的崇拜老四，根本沒有自主的思維能力。
其次。
老四現(xiàn)在還隱瞞妙云小妹早產(chǎn)難產(chǎn)的原因。
若是他攻擊燕華思想。
老四把這個真相放出來。
燕華各界的注意力恐怕立刻就會轉(zhuǎn)移，轉(zhuǎn)而群情激奮，對大明喊打喊殺。
不過……
光如此，并不能說服他。
朱標嚴肅而堅定道：“你們有沒有想過，現(xiàn)在其實是最好的時機，我可以肯定，現(xiàn)在，老四絕對沒有與我開戰(zhàn)的打算……”
他首次，對外人，展露力主水師南下蓬萊的真實內(nèi)心謀劃。
胡惟庸、呂本都不曾知道這些。
對二人說這些，首先是信任二人，其次，也是安撫，畢竟這段時間的確冷落二人了，冷落可以，但不能君臣離心離德，涼了臣子之心。
藍玉、方孝孺眉頭緊擰，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。
太子的打算。
他們已經(jīng)明白了。
利用朱老四對陛下的一片孝心做文章！
太子認定，陛下在世，朱老四絕不會搞出手足相殘這種事情。
而太子抓住這一點，放開手腳向朱老四進行極限施壓，最終讓朱老四屈服。
手段……
他們不好評價。
雖說，權(quán)力場向來就是無所不用其極。
可這種類似君子可欺之以方的手段，從素有賢名仁義的太子口中說出，還是利用朱老四的孝心做文章。
總歸給他們的沖擊很大。
令人莫名有些不舒服。
或許，這就是帝王吧！
……
二人最終也沒能說服朱標。
從東宮出來后。
藍玉就憋得難受。
坐在馬車內(nèi)，透過玻璃車窗，看著外面，匆匆忙忙，為一日生計忙碌的百姓。
某刻，終是忍不�。骸袄钌崎L、劉伯溫、宋濂這些人，到底教了太子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，這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，讀圣賢書的成果？”
方孝孺苦笑。
不知該說什么。
太子接受的傳統(tǒng)帝王術(shù)，影響太深了。
當然，若是沒有燕王朱棣。
沒有這些革新理念和新氣象。
帝王心術(shù)也沒什么不好。
帝王心術(shù)，是中原數(shù)千年王朝史，一代代人總結(jié)出來的治國手段。
可帝王心術(shù)，在革新理念、革新氣象中，卻總給人一種格格不入。
他這個受傳統(tǒng)儒釋道文化影響很深的人，面對太子這等有些‘卑劣’的帝王心術(shù)，沖擊還不太大。
藍玉不同。
雖說，藍玉這些年也讀傳統(tǒng)圣賢書。
可這家伙把燕王當做其再造之人，所以，這些年的思想，受燕華影響更大更多。
“梁國公，你說，太子能逼迫燕王就范低頭嗎？”方孝孺轉(zhuǎn)移話題。
他不得不承認，太子這一招真的很高明。
藍玉嘴唇動動，沒說話，搖了搖頭。
他也不清楚。
……
一個月后。
大明水師主力出動，浩浩蕩蕩，兇焰滔滔撲向蓬萊省的消息傳到燕京。
寢宮院子內(nèi)。
朱棣陪著徐妙云散步。
徐妙云擔憂看著朱棣，“要不算了，我不相信，大明水師真敢炮擊咱們燕華疆土，咱們不搭理，他們在附近耀武揚威一番，沒有目標，肯定會偃旗息鼓的，大哥這回，分明就是利用你的孝心做文章……”
哼！
朱棣微哼評價道：“好一手帝王心術(shù)，他能派軍艦來蓬萊，我就不能派艦隊去大明了嗎？”
“我這次要是后退了，將來他只會得寸進尺！”
如果連保護自己的妻兒，都不敢放開手腳。
難保，大明那些仇視他的保守派，專門針對妙云他們做出一些更加齷齪動作。
“這次，他想讓我低頭，絕無可能！大不了就打一場！”
……
朱棣也真的被朱標激怒了。
抓住他的軟肋極限施壓？
不愧是被后世人惋惜英年早逝的儲君。
可大哥只想著自己的利益。
怎么就沒認真想想，這些年，他朱棣妥協(xié)了多少次，讓步了多少次！
給他，給大明帶去了多少變化！
這種帝王心術(shù)培養(yǎng)出來的真龍，果真夠自私，無論何時，都只想自己的利益，從不考慮別人的付出。
“我現(xiàn)在明白，為何父皇都能慢慢接受革新，可大哥卻不能完全接受，父皇到底是從底層走上來的，別看父皇狠辣無情，也別看父皇，似乎為了維護朱家利益，十分自私，可父皇骨子里，對百姓是有真切同理心里的�！�
“所以，對于革新，父皇可以完全接受�！�
“但大哥不行，大哥賢名在外，可大哥的賢名，全都來自于那些圣賢書，而他是以帝王思維、帝王心術(shù)去讀那些圣賢書！”
……
說白了。
大哥就像那些有為杰出的二代子弟。
這類人，出身就與眾不同。
他們的良好素質(zhì)、賢名行為，僅僅是他們維護自身利益的手段。
是一種表演！
與父皇這種，出自底層，保持著一份對底層同理心，表現(xiàn)出的賢完全不同。
前者，更多是一種表象。
而后者，更多是發(fā)自一種內(nèi)心感同身受！
當然，他也會遇到這種問題。
他的后代子孫，也別想讓他們，像他和妙云這樣，真正發(fā)自內(nèi)心去認同兩個理念、兩個主張。
他的后代子孫，大多數(shù)，也會如大哥一般，更多是做出的一種表象罷了。
好在，雍鳴祈婳這一代，應(yīng)該不會。
畢竟。
他們說是繼承者。
可其實，也是創(chuàng)業(yè)者。
這些年，雍鳴早已在輔佐他了。
“王爺，各位部長已經(jīng)到了議政殿�！本驮诖藭r，綠荷走來匯報。
朱棣點點頭，握住徐妙云的手，寬慰道：“你不要胡思亂想，等我和內(nèi)閣商議好應(yīng)對之策后，我陪你去馬六甲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陳祖義父子被俘，還沒見見，而且，陳朝覆滅，也需要我們?nèi)ヂ秱�面，穩(wěn)定民心，順便，陪你去散散心，至于咱們家銅豌豆，交給她姑姑照顧。”
徐妙云含笑，嗔目瞪了眼。
“帶王妃回寢殿休息吧�！敝扉淮G荷一聲，捏了捏徐妙云臉頰，寬慰笑笑，轉(zhuǎn)身快步離開。
綠荷靠近，攙扶著徐妙云，笑著寬慰道：“小姐就別擔心了，姑爺肯定心中有數(shù)，小姐當初自己跑去土橋村找姑爺，實在是太正確的決定了……”
徐妙云笑著搖頭。
當初，她又哪里能想到，婚后竟被四郎如此寵著慣著。
“走吧，扶我回去吧�！�
……
朱棣一路來到議政殿。
“王爺?shù)剑 ?br>
嗒！
坐于長條桌兩側(cè)的文武兩班，瞬間起身。
朱棣點點頭，壓了壓手，示意眾人坐下，從文官后面，走到主位坐下。
目光環(huán)視文武兩班，“消息，你們也知道了吧，我說說我的態(tài)度，太子抓住我父皇在世，我絕不會輕啟戰(zhàn)端的軟肋，對我進行極限施壓，但在此事上，我不準備妥協(xié)！”
葉茂、柳升等人，瞬間精神一震。
太子的帝王權(quán)術(shù)，他們已經(jīng)看明白了。
他們就怕王爺最終選擇低頭妥協(xié)。
原本，還商量著，一旦王爺選擇妥協(xié)，如何勸說王爺，現(xiàn)在沒必要了。
王爺?shù)囊庵緢远ǎ?br>
也很清楚，自己想要什么！
跟著這樣英明的雄主，做臣子的很舒心。
朱棣把眾人神色、動作看在眼里，笑笑，“他能派水師艦隊來，我們就不能了嗎？”
“我命令！”
所有人瞬間抬頭挺胸。
朱棣鄭重道：“暫時免去俞靖海軍統(tǒng)制之職，由海軍部部長呂珍，暫代海軍統(tǒng)制，率領(lǐng)我部海軍艦隊，及所有后勤船只，前往蓬萊省，對大明水師做出針鋒相對的動作！”
“呂部長！”
“在！”
呂珍起身立正。
朱棣叮囑道：“記住此行的幾個要點，我們堅決不先對大明水師打一炮，但大明水師一旦對你們開炮，不要留情，堅決還擊！”
“在蓬萊搞完演習(xí)后，你們就北上金陵，抵達金陵靠岸后，你就代表我去鳳陽陪都，邀請陛下、皇后來燕華，為我們家銅豌豆慶生�！�
……
蔣進忠、葉茂等人不由相視一笑。
太子派出艦隊迫近蓬萊省。
王爺打著邀請陛下、皇后的旗號，直接把海軍戰(zhàn)船，開入秦淮河！
哈哈……
要知道，駐守在松江口的水師主力，這個時候，全都在蓬萊海域。
依著水師主力，混合動力的速度。
一旦海軍艦隊北上，他們根本追不上，清一色蒸汽動力的海軍戰(zhàn)船。
呂珍激動同時，也有些猶豫。
激動時因為，狼狽出海后，他終于可以光宗耀祖回一次中原。
要知道，這可是將近七十艘蒸汽動力船組成的艦隊��！
在松江口鳴響所有的汽笛，會不會金陵城都能聽到！
猶豫是因為，這么大規(guī)模沖入秦淮河，會不會引發(fā)擦槍走火？
“王爺，若是秦淮河道，那些岸防炮臺對我部展開進攻，我部給如何反應(yīng)？”
“回擊！”朱棣堅定道。
這種可能性不大。
但并不代表不會發(fā)生。
一旦發(fā)生，他的態(tài)度很簡單。
回擊！
這次，絕不容他后退半步。
不然，將來大哥不主動針對他，大明保守派，還會做出此番炮擊土橋村事件，相似的事情。
雖然，他也很清楚。
未來和大哥的沖突一定少不了。
但，如今，他已經(jīng)不能再后退半步了。
原以為，滅陸仲亨滿門，已經(jīng)讓大哥明白他的底線，讓大哥驚醒。
可他還是低估了，大哥這么多年，接受帝王權(quán)術(shù)教育，養(yǎng)成的價值觀。
竟然不惜派出水師艦隊，抓住他的軟肋，搞極限施壓！
父母不是他一個人的父母！
“是！”
呂珍得到具體且明確的指示后，領(lǐng)命落座。
朱棣環(huán)視眾人，繼續(xù)說道：“在此期間，為了展現(xiàn)我方堅定態(tài)度，在海軍艦隊出發(fā)同時，我和王妃，也會帶著世子他們，前往祖義行省視察……”
他遠離燕京，前往離大明、離可能發(fā)生的沖突地更遠。
一旦發(fā)生摩擦走火，做出制止反應(yīng)的速度就更慢。
他們一家前往祖義省的消息，相信很快就會傳到金陵。
這就是向大哥表明。
他不怕沖突，演變成戰(zhàn)爭的決心！
在座所有人，神色頓時凜然。
這就意味著，一旦真的發(fā)生摩擦走火，在王爺命令抵達前，他們必須把戰(zhàn)爭進行下去。
王爺做好了戰(zhàn)爭準備！
“文官各部……”
聞聲，葉茂等人忙起身。
朱棣吩咐：“我們走后，文官各司其職同時，配合海陸軍，準備作戰(zhàn)物資，以防萬一，同時配合警察署、軍情司繼續(xù)控制王妃早產(chǎn)難產(chǎn)的內(nèi)幕，這個內(nèi)幕，百姓就不要知道了。”
無論政治層面，燕華和大明如何鬧。
他都不希望，民間的感情破裂。
“是！”葉茂代表文官各部領(lǐng)命。
朱棣詢問：“前天，沈至入宮看望王妃，提及，大明那些保守派工商業(yè)主，似乎正在密謀，發(fā)起一場價格戰(zhàn)，打垮福建商人，在福建以外建立的工廠，你們知道了嗎？”
葉茂點頭，“王爺，已經(jīng)有很多往來兩地的海商，送回類似的消息�！�
咚咚咚……
朱棣手指輕輕敲擊桌案，片刻后，吩咐道：“你們試著聯(lián)絡(luò)一下咱們治下的各地商會，看看他們有沒有興趣，成立一個援福建投資團，對外高調(diào)宣布，只要福建商會需要，燕華商團將籌集資金，幫助福建商會，打贏這場商戰(zhàn)，記住，你們秘密推動，讓商會站前臺。”
“另外，告訴商會，可以扶持福建商賈，但不能讓大明的商貿(mào)，全都落入福建商團手中。”
“未來，福建商團，最多占據(jù)大明商貿(mào)三成即可。”
……
福建商團雖然是搞雇工身股制。
但也不能讓福建商團，一統(tǒng)整個大明商界。
這不利于雄英將來革新。
會形成一個地域商人抱團的情況。
這也是一種壟斷！
他很擔心，一旦發(fā)生這種壟斷，福建商團變質(zhì)。
三成差不多。
影響力雖然大，但并不嚴重。
三成的雇工身股制規(guī)模。
足以對大明的陳腐產(chǎn)生強烈沖擊。
同時。
這也是他對保守派的一次凌厲反擊。
軍事針鋒相對，這是對大哥。
助力商戰(zhàn)，則是對蠢蠢欲動保守派。
“記住，一旦這場商戰(zhàn)開始后，集中資源和力量，在金陵地區(qū)，依托革新派主政的縣府，給我狠狠打擊金陵境內(nèi)的工商業(yè)主，最好，能徹底鏟除，直隸地區(qū)，那群白手套！”
直隸這些白手套背后，全都是大明保守派在暗中控制。
把這群白手套打垮。
保守派也要跟著損失慘重。
若是，他們敢拿出家底，他不介意讓這些人傾家蕩產(chǎn)，告訴這些人，與他朱棣作對的下場。
……
議政結(jié)束后。
朱棣單獨留下俞靖。
“我暫時撤了你的統(tǒng)制之職，能理解吧？心里沒疙瘩吧？”
俞靖笑著撓頭，“王爺，我明白……”
王爺撤他的職。
可和太子撤了父親完全不同。
首先，撤他，任命呂珍，是向太子表明，燕華也敢真打大打！
他統(tǒng)帥，或許因為對大明的情感，以及與大明水師的關(guān)系，會在一些緊急情況下猶豫不決。
但呂部長不會。
真說起來，呂部長還和大明有嫌隙呢。
當初，呂部長喪家犬般逃亡海外，就是被大明打敗所致。
其次，王爺在保護他，保護俞家。
此番，擦槍走火的可能性很大。
畢竟，七十艘蒸汽動力船，要沖入秦淮河。
太子一旦不理智，下令岸防炮臺開炮，呂珍肯定會按照王爺?shù)拿钸�擊。
擦槍走火，就極有可能變成一場大戰(zhàn)。
如果他指揮，發(fā)生這些事情。
金陵俞家，必定為保守派攻殲，乃至被惱羞成怒的太子遷怒。
“王爺，這回，太子真的太過分了，我們真的不能再退讓了，我堅定支持王爺，立足戰(zhàn)爭，針鋒相對回擊的態(tài)度……”
朱棣笑笑，起身，沒好氣瞪了眼俞靖，“用不著你跟我表態(tài)，要是連你都不相信，我還能相信誰，你也不要因為，你父親此番被罷職，就如履薄冰，咱們燕華和大明不一樣�！�
“明天，和我一起出發(fā)，去祖義省。”
俞靖燦爛笑了，問道：“銅豌豆怎么辦，王爺、王妃不會又不地道，準備交給烏云帶吧？”
“怎么了，她是孩子的姑姑，幫忙帶侄子，這不是天經(jīng)地義嗎？”朱棣理直氣壯道。
俞靖抬頭看天。
這夫妻兩，太‘無恥’啦！
……
隨即，燕華立足戰(zhàn)爭底線，針鋒相對的動作展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