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名胖大和尚說話間,就看向了一側某處。
“許夜華……死了?”
一明和尚的最先反應,就是不能置信。
但他也立即順著智圓目光望去,在數百丈開外,那里一名白袍中年人,正一手按住一頭白鶴的尾部,一手拿住了白鶴的頭部。
而那只白鶴雙目熾白一片,身上羽毛已脫落大半,模樣極為凄慘。
可此時的白鶴已是一動不動,而拿住他的白袍中年人,也是眼中生機全無,正僵立在那里。
只是他的臉上充滿了驚恐,那是一種對死亡的驚恐,但也就是在他感覺到恐懼的一剎那,就徹底死亡了,所以至死也保持著那種表情。
“那小子呢?”
一明和尚只覺得嘴里發(fā)干,他意識到自己發(fā)出的聲音,竟然也是干澀無比,好像是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一樣。
站在身側的三名僧人,聽了一明和尚的問詢后,同時將目光,都移向了終日火焰高漲的山體之上……
這里是一片熾熱無比的空間,每一次呼吸,仿佛都有一道流火入腹。
洞內身影一閃,李言手拎著身背竹簍的書僮,出現(xiàn)在了這里,這里前方入目的是一片片金黃色的巖漿,正在向一個方向緩慢蠕動。
李言在進入這里之前,就已將靈力護罩開啟,這才能避免不會一下被燒化在這里。
“這樣下去可不行,時時都需要法力支持,消耗太大了,何況……”
李言瞟了一眼手中拎著的,已處于昏迷中的布羅。
布羅雖然暫時未死,他現(xiàn)在只要撤了靈力護罩,估計只消片刻,對方就能化成一縷輕煙,徹底消散在這片天地之間了。
在剛才最后交手中,李言將窮奇煉獄術力量,發(fā)揮出了九成。
他并沒有將一明和尚直接擊殺,雖然他是睚眥必報之人,可是若不想立即就被人追殺,他就不能殺了一明和尚。
李言雖然心智過人,而且也能越階殺人,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就是百戰(zhàn)之神。
而恰恰相反,他事事都在小心算計,盡量不讓自己走錯每一步。
一明和尚斗法經驗之豐富,讓他在先前幾度交手中,都無法判斷出對方真正實力,可等他剛有有所確認時,對方卻來了幫手。
而那個時候,在有了其他凈土宗和尚看到之下,他當然不能再殺了一明和尚,給自己帶來麻煩了。
“后來的三名和尚,最高修為只有筑基大圓滿,可對方要逃跑的話,我是沒有把握能全部留下他們,尤其是……”
李言心中十分的郁悶,對于暗算自己的一明和尚,不能將其殺死而耿耿于懷。
尤其是除了三名和尚外,后面還有更多的修士正飛馳趕來。
除非他能全部殺死這幾十名修士,才能不讓這里的消息走漏半點,但他又不是金丹修士,這種可能性,說起來就是個笑話。
李言只是略略一看,立即就是張口一吐,火眼內的情況,這些天他其實早已探查過許多遍了,現(xiàn)在只是稍加確認罷了。
隨即,一枚紫色小旗就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面前,懸浮之中,立即滴溜溜快速旋轉起來。
只是剎那光景,就將他和布羅的身影淹沒無蹤。
李言的想法很簡單,既然不能殺死一明和尚,且對方又有援軍趕到,他自然不能再停留在附近了。
可他又不想遠離“火焰宮”,干脆冒險進入了山體的“火眼”之中躲藏。
就這里環(huán)境而言,“火焰宮”附近可不是修士愿意常待之地,而山體火眼內,更不是修士可以隨意進入之地。
所以這里即便是有修士過來,通常也不會在此停留太長時間,若是李言躲藏得好,甚至比他立即遠離逃遁還要好。
尤其是他帶走了布羅,他要是一路逃走,那些修士就如附骨之蛆一樣,牢牢盯著他。
至于為何要救下布羅,當然是想著就算對方無救,布羅手中的那些法寶,李言也不想便宜了凈土宗的和尚。
這些念頭,就在他重創(chuàng)一明和尚時,就有了決定。
于是,在擊飛一明和尚之后,順勢就殺了白袍青年,現(xiàn)在筑基中期修士對于他來說,幾乎完全可以瞬殺。
尤其是他在擊退一明和尚后,窮奇煉獄術力量爆發(fā)中,余威不減,白袍青年更是如同紙糊一樣脆弱。
這書僮身上法寶眾多,來頭很是不凡,不過李言對青衫中年儒生,那也是相當的忌憚,所以他還未能決定如何處理布羅。
李言探查完周邊環(huán)境后,迅速閃身到了一處,就立即布下了“大龍象陣”!
他只要想借火眼洞口內的邊緣處躲藏,并沒有真正深入的打算,而就在陣法剛一形成時,便有三道神識緊隨而至。
三道神識看到的是一片炙熱的巖漿,并沒發(fā)現(xiàn)李言的蹤跡,稍停之后,才在驚異中慢慢退了出去。
李言感受著陣法外,三名凈土宗和尚緊隨而入的神識,不由冷笑一聲。
“大龍象陣”被祭煉后,他就已然感應到此陣的不俗,而且他也曾測試過,結果就是面對金丹修士,可能都無法輕易窺破,何況這些人。
這也能解釋當初那頭“雪精主”,為何在如此漫長的歲月里,一直也能安然無恙。
難道那個“融洞”中,就從未有過金丹修士進入不成?顯然答案是不可能的……
李言所布陣法的位置,并不是緊靠火眼洞口。洞內入口進來后,就是一塊寬度約莫有七丈大小的,一截空曠巖石地帶。
再往前,則是一處類似斷崖式的深坑,坑中就是那些金黃色的巖漿,正順著下方崖壁池緩緩的流淌著,也不知流向何處。
深坑中心處的巖漿,卻是不時劇烈翻涌一下,與四周緩緩流動的巖漿,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,讓人感覺到那里,蘊含著更加恐怖的高溫。
李言所立的巖石空曠地帶,向前只有六七丈,只需再踏前一步,便是會掉進滾滾巖漿之中。
可是這塊巖石斷崖,卻深深嵌入洞壁之內,順洞壁向兩側延伸有數十丈,如同在洞口與翻涌著巖漿深坑之間,有一道橫向曲折的“一”字拉開。
而李言的陣法,就是在右側的盡頭布置了下來,只有丈許大小,也能足以容下二人。
只要對方破除不了“大龍象陣”,那些追蹤李言的人,在失去李言蹤影這后,可能認為他進入了斷崖前方,深坑內巖漿中去了。
而那里,據說就是通往“火焰宮”的道路,尋常修士根本不敢碰觸。
李言拎著布羅向前走了兩步,打算將布羅找一處較平坦地方放下后,再考慮如何處置對方。
只是這里的巖石,其實和烙紅的鐵板也差不了多少,現(xiàn)在布羅昏迷后,沒有了法力護體,放上片刻就成一堆熟肉了。
所以,李言還得用法力暫時護住布羅才行。
而就在此時,李言耳畔忽然傳了一聲低嘯,接著李言就感到周邊的高溫一滯,竟然有了消減之意。
李言被這聲低嘯嚇了一跳,急忙一個閃身,便拎著布羅靠在了山體洞壁之上。
這時入目的景象,卻讓李言一呆,因為在他的前方,有一頭紫色的小象,就浮現(xiàn)在了半空之中,它正眼神不善的盯著李言。
小象只有成人大小,這對于一頭象來說,那就算是矮小的了。
他身體呈虛幻狀態(tài),像是由幾縷紫氣組成,只能讓人從大的輪廓上,看出是一頭象。
小象剛一出來后,身上就散發(fā)出了陣陣涼意,這正是李言覺得溫度下降的原因,而這股涼意李言很是熟悉,就是一層中“融洞”中的極寒。
這突然出現(xiàn)的一幕,可讓李言吃驚不小,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,心中立即升起一個念頭。
“這……是……紫……神龍象?”
他若是沒記錯的話,當初從玉簡中獲得“大龍象陣”時,就知道此套陣法,乃是由一古老門派祭煉了十頭紫神龍象而煉成。
但李言在祭煉后,除了覺得此陣防護,的確比他所見過的任何陣法都強之外,卻從未見過陣靈的出現(xiàn)。
以李言對陣法的認知,他認為“大龍象陣”早已是殘缺陣法了,其內的陣靈要么已然湮滅,要么就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。
李言還曾想過,待得日后回到宗門后,需向龔塵影請教一番,確定這套陣法的陣靈,究竟是生是死?
若是前者,他會想辦法能否喚醒陣靈,然后讓這套“大龍象陣”,發(fā)揮出真正的威力。
可是眼前出現(xiàn)的,怎么只是一頭紫色小象,即便身影很虛幻,但也能看出只是一頭幼象。
而且為何只有一頭?玉簡中記錄此陣煉制,可是由十頭紫神龍象祭煉成陣靈的,每一頭也都是成年魂魄。
那是可生裂天地,踏碎山河的強大存在……
就在李言覺得眼前景象,有些不真實時,那頭小象一邊在盯著李言的同時,一邊甩動長鼻搖擺中,就是猛地一吸。
“忽!”
一陣熱襲卷中,李言頓時覺得周邊熱浪,如同被抽空了一般,大陣內的溫度,瞬間就急劇下降了許多。
而紫色小象在這一吸之下,其體表的那些紫色光線,也是急劇的閃爍不定。
頃刻之間,如同一根根晶瑩的紫色絲線,頓時明亮了起來。
只是這里的溫度太高了,降溫只是一瞬間的事,隨即李言又感覺到熱浪如潮水般,填補了整個空間。
而紫色小象卻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,在身上紫色絲線明亮的瞬間,他興奮的甩了一下長鼻,又是一聲低嘯。
這一次的低嘯聲,李言都感覺好像凝實了許多。然后它又是長長的一吸,周邊溫度再次變低……
李言這才猛地清醒過來,身上也是靈芒大作,他不擔心紫色小象的長嘯,會被外面聽到。
現(xiàn)在紫色小旗還在他的掌控之中,以“大龍象陣”的禁制威力,陣內發(fā)生的一切,外面這一群筑基修士,是根本感應不到的。
李言所擔心的是,這頭紫色小象毫無征兆的出現(xiàn)在這里,他雖然猜測可能就是“紫神龍象”,可是之前他祭煉時,都未感應到它們的存在。
后來使用時,也從未出現(xiàn)陣靈,就是他有心想召喚出來,那都是徒勞。
今天卻是在毫無征兆下,就自行出現(xiàn)了一頭。紫神龍象,那可是上古兇獸,現(xiàn)如今的修仙界,也只有他的傳聞,幾乎已是滅絕了的物種。
什么是上古兇獸,哪怕對方只是一頭幼體,就是一名金丹修士面對,也未必能接下它的一擊。
李言心知肚明,以自己這點微末道行,若眼前出現(xiàn)的小象,真是那十頭紫神龍象中一頭,即便是一縷魂魄,可能都會讓自己瞬間斃命。
李言只是暫時提升了防御,并沒有立即出手阻止,但他眼中光芒不停閃爍,正在心中快速思索。
于是陣法之內,可就出現(xiàn)了一種詭異的靜謐!
紫色小象不停的吸允著周邊的熱浪,讓大陣內的溫度忽高忽低,而它身上的紫色絲線,也是越來越多,越來越密,越來越亮。
最后,竟讓它本來虛幻的身體,慢慢形成了半實之體,只是它的體形大小,還是如同成人一般,并沒有增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