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永華沉默了，只是通過屏幕，靜靜地看著鐘離銳；鐘離銳亦平靜地回應他的目光。
“鐘離總督，你的洞察力，真恐怖�！绷季�，程永華微微嘆息道，“這件事，說來話長�！�
程永華像是打開話匣子，將心中積壓了多年的話，向鐘離銳傾訴。他告訴鐘離銳，其實，他與妻子周婷結婚后，才知道妻子的白月光，居然是自己的好兄弟，同樣是興洪門的成員之一。
“當時，我只是家后堂的堂主，而我的兄弟，賀簡星，一直是我妻子的初戀。我有兩個孩子。一個孩子，是我與妻子生的，就是薇薇；還有一個孩子，是我妻子一度跟我離婚之后，與賀簡星生的，名字叫做程澤�！�
“一度離婚？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與我的妻子感情破裂，離婚了。薇薇跟了我。而末世喪尸危機爆發(fā)后，港九特區(qū)大亂，曾經白面（指世俗行政機構）崩潰的情況下，老總舵主周家洛撐起了局面。但是，有次救援行動后，他受了傷，眼看沒救了，他臨死前把龍虎棍交給了我，我成為總舵主。當時，沒有歌者！我不忍心看著他變成喪尸，于是，只好爆了他的頭！”
微微搖頭的鐘離銳，繼續(xù)聆聽。
“當時，大家都自身難保。位于城區(qū)的青木堂，也就是我妻子周婷所在的堂口，也受到了喪尸潮的圍攻。我終究放心不下，帶著福伯，阿柒和家后堂、青龍?zhí)玫木�銳兄弟們一起去救。到地方才知道，我那曾經跟我競爭總舵主繼承人的好兄弟，我老婆的白月光初戀，居然丟下她和孩子，還有被困的兄弟，自己偷了一輛車和武器食物，跑了！我救下了妻子和孩子，還有殘余青木堂的弟兄們之后，我與妻子復婚了。那孩子，本來叫賀澤，也跟了我的姓，改名叫程澤了�！�
（福伯此前剛死；而青龍?zhí)锰弥靼⑵�，已經與寧恩交戰(zhàn)時陣亡——就是那個直升機上榴彈炮的射手）
鐘離銳心中吐槽：“你那兄弟黑心蓮白月光，說白了還是為了爭地位拿你老婆上位。至于你，我相信你對你老婆是有感情，但同樣也出于背景關系考慮，這也是真的吧。唉，有人的地方，就有江湖啊。但是，你復婚歸復婚，居然還把人家的孩子收了？老兄，你簡直是綠帽界的霸主，可以跟狄云一較高下。”
（狄云乃是《連城訣》男主，前代綠帽界的霸主。曾經戀人師妹被反派搶走不說，最后還幫別人養(yǎng)女兒……）
“我承認，我重新娶我老婆，動機不完全是純的！”程永華繼續(xù)闡述，“我老婆，其實是老總舵主周家洛的私生女。當初，老總舵主，也是有意向我繼承，所以才把周婷嫁給我的。但是，我對她，還是有感情的！畢竟，她是薇薇的母親。她對我怎么樣那是她的事情。但是，我的薇薇，是我的財富，我的珍寶！”
門外的程薇眼睛睜得老大，雙手捂住嘴巴。
“怎么會……爸爸不是總對我敷衍了事，對我的成績和進步不聞不問，他好意思，在別人面前，說我是他的珍寶��？騙子！”
說罷，程薇砸了墻一下，結果，手被特殊合金的墻反震，疼得齜牙咧嘴。
“薇薇，鎮(zhèn)靜。”沈佑楚搖頭。
這個動靜，自然被鐘離銳聽見了。
“我也承認，之前，我與妻子離婚的那段日子，我是有些冷落了薇薇。因為，我難受��！我最好的弟兄，搶走了我最愛的老婆——他們一家三口，幸�？鞓�，丟我和薇薇在一邊！而且，薇薇長得，跟她媽媽太像了！每次看到她，我就想起背棄我的妻子。所以，那時候，我忙于政務，忙于社團的事情。我知道，那時可能因此薇薇難過，離家出走。后來她，被靜玄師太收留，做了記名弟子�！�
“原來是這樣�！�
鐘離銳心中暗暗感慨，沈佑楚這個記名徒弟，原來是這么來的。
“我安排保護薇薇的弟兄告訴我，師太確實很厲害，也有幾個弟兄因為學藝不精，保護的時候起了誤會，都被師太卸下了四肢……不過，兄弟們也告訴我，她很愛護薇薇。于是，當時我也隨她去了�！�
鐘離銳心中再次吐槽：“是沈佑楚太強還是你的弟兄們太菜？”
“后來，末世爆發(fā)了，我為了安全起見，接薇薇回家了。同樣的，我也把妻子和小澤帶回來了。我當然知道，薇薇和她媽媽，還有那個弟弟，心里有芥蒂。但是，鐘離兄，你懂的，我們可是總督！我要管理整整4萬人的特區(qū)，大家天天要生存，要戰(zhàn)斗！我實在沒空——這次是真沒空，不是為了故意躲她了！”
“所以，你就再一次冷落了你女兒？”
“鐘離賢弟，那段時間，大家每天活著，都是戰(zhàn)斗！你知道嗎，有段時間，我每天統(tǒng)計犧牲的兄弟時，是什么心情，那些，都是我的兄弟�。∥沂歉劬诺目偠�，是弟兄們的總舵主！我，不能停，也不能倒！我……確實因此，再一次冷落了家人們。這才導致，后面悲劇地發(fā)生！”程永華的眼睛紅了。
門外的程薇握著腫起的拳頭，眼神黯然；她帶著疑惑的眼神，轉向沈佑楚：“媽媽，爸他……”
沈佑楚則是淡淡道：“薇薇，這點，你親生父親，還有鐘離總督，確實這樣的人！他們身上，背負著特區(qū)民眾的安危！這是他們的責任！”
“爸爸和鐘離總督，他們的責任……”程薇咀嚼著這幾個字，眼神觸動。
門內，程永華聲音低沉道：“那一天，因為廚師受傷沒被發(fā)現(xiàn)而變成了喪尸，薇薇和小澤所在的地方，受到波及。當我和周婷帶人趕到的時候，小澤下半身已經被喪尸撕碎……我恨他父親，但是，孩子是無辜的！這孩子，對薇薇也不算太差！小澤當時，當時還沒完全死！而薇薇，我的薇薇也被咬傷，搏斗中傷了腦袋暈過去了！”
鐘離銳想起，現(xiàn)在程永華只剩下薇薇一個女兒的情況，試著問：
“是不是，當時你最終選擇，親手終結了小澤的痛苦，而偷偷把喪尸化的薇薇藏了起來？”
“是�！�
程永華的“是”字，飽含了無奈，辛酸與沉重。
鐘離銳再次長嘆一聲后，平靜道：“程總督，你的家人們互相之間，太缺乏有效的溝通了�！�
“這……”
“我猜，你女兒至今不知道，你冒著被下屬嘩變的風險，偷偷留下她的命？而你女兒也不知道，她母親為了救她，到我和葉琳娜總督這里來發(fā)動叛亂試圖綁架歌者失敗，結果差點被葉琳娜虐死的事情？”
程永華此刻表情非常尷尬，他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“程總督，你和你妻子，其實都愛薇薇。這種愛，很深沉�！�
“唉……確實是如你所猜想�！�
走道上，程薇搖晃著，差點站不穩(wěn)：“這不是真的……爸爸對我冷漠，卻救了我的命；我媽偏心弟弟程澤，卻了救回我做到這個地步？這不是真的！媽，你告訴我，這不是真的——”
“薇薇，看著我！”沈佑楚一把抓住程薇的肩膀，低喝道，“這些，都是真的！你親媽被俘這事情，我還是知情者！孩子，別再逃避了！”
程薇怔怔地看著沈佑楚，最終，曾經心中的酸楚，在這一刻爆發(fā)了。她將頭埋進沈佑楚的懷中，低聲地抽泣。
沈佑楚就這么在走廊上抱著程薇，任由她抽泣。
“……為什么，他們什么都不告訴我……為什么……”
“孩子，這就是我們父母一輩人，常有的做法。我們經常默默承受很多壓力和痛苦，卻不愿意讓孩子們知道。等哪天，你也當媽媽了，你會理解這種心情的。孩子，其實，你是幸福的，你親生父母，他們的方式跟我不同，但是心跟我一樣——我們都是愛你的�！�
雖然還是梨花帶雨，但程薇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，亮了起來。
而在程薇抽泣的這段時間，鐘離銳則將大海異變的情報，分享給了程永華。
“什么��？現(xiàn)在一條魔鬼魚6噸重？海蛇長達25米，抹香鯨和大王烏賊也都這么大？”程永華嘴巴張得老大。
“是的，程總督�，F(xiàn)在大海已經變成了白堊紀惡魔水族館的狀態(tài)了。我建議，你治下現(xiàn)在所有漁船，全部得增大噸位，增大馬力，增加裝甲；而且，得裝一些，對付大型水怪的裝備！不準備這些，你再派人出海，只會步這次的后塵�！�
說著，鐘離銳在屏幕上曬出了幾只巨獸的高清照片。
程永華盯著巨獸們的照片，沉默片刻后，眼神微瞇：“看樣子，我得找船舶協(xié)會，還有家后堂的伙計們去圖書館、檔案館，把舊時代裝甲帆船的那套拿出來——還有什么重機槍，現(xiàn)代捕鯨叉，也得準備起來�！�
“程總督，兄弟提醒一句，這種準備是為了對付海怪或者為了全身而退，而不是為了捕鯨。”鐘離銳提醒道。
“那當然�！背逃廊A聳聳肩，“我們港九的人都最愛鯨魚了。青龍?zhí)煤眯┑苄�，原先是水族館干過的�！�
“這就好。”鐘離銳松了口氣。他其實當然知道，末世前興洪門確實是贊助水族館和鯨魚保護活動的——這是羽嘉調取的資料；不僅如此，羽嘉世紀探查過擱淺的漁船，船里還有專門的避讓鯨魚的裝置——這些裝置里，還確實有船舶曾經避讓鯨魚的記錄。
“鐘離總督，今天某，真不知道說什么才能感謝你了，你提供的情報太及時了——要不是你提醒，不僅福伯的船，其他出海的漁船也會有危險！我知道，你已經幫了兄弟我太多了。但是，有一事，我還是得向你請教。自從靜玄師太一曲清心咒，喚回7000多市民的理智后，港九區(qū)域，出了好多新問題。糧食問題，只是其中之一；而很多普通人，是帶著異樣眼光，看那些覺醒者市民的。此外，有些呃……年輕人，找回了恢復的家人或者戀人后，一個不小心，第二天醒來變成喪尸……你也知道的，現(xiàn)在已經沒那個啥賣了，所以，出事了，呃�！�
鐘離銳差點沒忍住吐槽。他鎮(zhèn)定下來后，略哭笑不得道：“這些年輕人火氣很大啊。你沒把這些人斃了吧？”
門外，沈佑楚和剛剛恢復鎮(zhèn)定的程薇聽到這話，兩女撲哧一下笑出聲來。
“沒有，我只好把這些新變喪尸的人們先關起來了。等下次靜玄師太回港九的時候，再處理下�！背逃廊A悻悻然。
鐘離銳此時亦帶點憐憫的眼神看著對面焦頭爛額的程永華道：“程總督，你放心。下次靜玄師太回港九特區(qū)來，不僅會幫你恢復人，也會帶來覺醒者大學的知識。到時候，你動用你那邊的電視臺和直播，大家好好學習！接下來，慢慢地，恢復的人越來越多，怎么與他們相處，是個重大課題啊。而且，這事情，光靜玄師太一個人，也太過于辛苦。你最好派幾個人來我這里覺醒者大學學習進修下？”
“好主意！”程永華激動道，“這事情刻不容緩，我這就動用專機，第一時間派幾個人來學習取經！”
此時，在門外“偷聽”許久的程薇，猛地握緊拳頭，下了決心。她終于按捺不住，跑進會議室內；而會議室虛掩的自動門居然“不攔著”打開了。
“爸爸！鐘離總督，這個差事，交給我吧！我想去覺醒者大學學習！”
程永華：“啊這……”
沈佑楚：- ⊙▽⊙
鐘離銳：(ˉ▽￣～) （心中暗笑，得逞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