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寧拍戲去了影視城。
這里的臘月不比香城,幾度的天氣,空氣都是潮濕的,那股涼意往骨頭縫里鉆。
年關(guān)了,她并沒有地方可以去,拍完上一部戲,她索性就留在了影視城里,接一些群演,或者當(dāng)個不知名角色的甲乙丙丁,等著過完年之后,再回去。
今天尤其的冷,地上一層薄薄的雪。
“群演,群演,都躺下!
安寧脫掉羽絨服跟一群人在地上躺下,裝死尸。
晏方旬就站在不遠處,看著她身上穿著單薄的衣服,躺在地上。
還好,這場戲的鏡頭并不長,十分鐘,安寧爬起來哆哆嗦嗦穿上衣服。
安寧的性格不錯,又聽話,還認真,導(dǎo)演喜歡用她,宮斗戲中的背景板丫鬟,落了水的路人甲,總之什么樣的角色,她都接,而且她的運氣不錯,比那些常年在影視城駐扎當(dāng)群演的人要好,至少她一直都有工作在做。
有時候,安寧一天會接五六個角色,有的沒有什么話,有的則還會有一兩句的臺詞。
晚上,安寧跟一個群演擠在出租房里。
在這一片,都是廉價的出租房,600-700一個月。
安寧跟一個女孩合租的,因為她住不了一個月,她多付了一點費用。
今天跟她合租的女孩有夜戲,收工可能要兩三點了。
所以,在這個地方,一輛豪車停過來,路過的人都會看一眼。
安寧也看了一眼,就繼續(xù)往前走。
車門打開,穿著大衣的男人從車上下來,“安寧……”
安寧回頭,看到了晏方旬,深棕色的西裝,外面穿著一件黑大衣,成熟穩(wěn)重的精英模樣,她覺得,他的模樣是比有些演員都好看的。
畢竟氣質(zhì)這東西,可能是需要幾代人才熏陶出來的。
安寧沒想到他會來的。
年關(guān)了,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,他來干嘛?
安寧沒有朝他走過去,就站在原地,看著他。
晏方旬嘆息了一聲,走到她的面前,“先上車!
“不用了,你有什么事情,就說吧!
其實,這段時間,安寧也想開了。
她給他發(fā)的微信,解釋了原因,他都沒有理會她。
她明白,他是想分手了。
前些日子,安寧還挺難過的,明明平日里兩個人在一起挺好的呀,就是因為沒有跟她商量,所以就要分手?
她后來想一想,或許都是借口吧,反正強扭的瓜不甜。
加上,最近一直都在工作,有時間她就在看書,反而就放下了。
她因為他的屢次出手相幫,心生好感,也因為他默默的替他解決掉了一些麻煩,心中感動。
現(xiàn)在,她用拍戲的錢送給了他一塊表,也算是還清了,她反而也就輕松了。
“上車。”他說,握著她的手腕,將她往車里帶。
“我不去!卑矊幷f,一點都不配合。
晏方旬抿了抿唇,低眸望著她,安寧沒看他,也感受到了他的強勢。
“你自己上車,還是我抱你?!”他問,執(zhí)意要讓她上車。
安寧抬頭看了他一眼,走向了車子。
司機將車子駛離,安寧坐在后座,視線始終落在窗外。
“瘦了!彼溃焓置哪。
安寧觸電一樣躲開他,皺著眉頭,“你干什么?”
司機從后照鏡里看了她一眼,她穿著黑色的羽絨服,長發(fā)扎成了麻花辮,小姑娘挺好看的,不似老板之前的任何一個女伴。
“生我氣了?”
“晏方旬,你有病吧!彼ら_頭,也不知道怎么的,她的眼眶酸脹無比,“有事說事,沒事我就回去了!
車子駛離影視城,車子上暖氣打開的足足的。
司機將車子停在路邊,先下了車。
男人從她身后將她圈住,親了親她的臉頰,安寧躲開,扭著頭,“滾開。”
她說著,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。
晏方旬第一次見她哭,有點愣。
當(dāng)時程昱把她打成那樣,程母那么說她,她都倔的一滴眼淚都沒掉。
“你別哭啊,是我錯了!彼踔哪槪粗覆林橆a上的淚,怎么擦都擦不干凈。
安寧的委屈難受,在他柔軟的語氣里,徹底破防了。
她明明就是想要靠他近一點,可換來的就是他的分手!
她解釋,他也不理人。
“你走開,我們已經(jīng)分手了!卑矊幨直澈鷣y的擦掉自己的眼淚,“晏少爺,放心吧,我不會纏著你的,你那里的東西,我已經(jīng)拿走了,那塊表送給你,我們扯平了!
安寧就要下車。
晏方旬嘆了口氣,將人撈在懷里,緊緊的抱著她。
安寧不肯,卻怎么也掙脫不開,只能用力的打他,他也不松手。
“扯平了?你想得美,我給你作保,一塊表就打發(fā)掉我?”
安寧淚眼婆娑的看著他,“那你什么意思?”
晏方旬看著她哭紅了眼,鼻頭也紅紅的樣子,湊過去親了她一下,“我要你啊!
安寧瞬間炸毛,“你混賬啊你!”
男人握住她的咬,落在她唇上的唇,不再是溫柔的淺嘗而止,捏著她的后頸,吻得用力。
安寧蹙著眉頭,不配合,卻要逃不脫。
這幾日,一直都躲在人群里看著她。
看著她對待每一個角色都那么認真,就算躺在地上裝“死尸”,她都是最好的那一個。
就是看著她那么辛苦,怪心疼。
明明,這些她朝著他要,他都會給她的。
他覺得她笨,卻也折服她的清醒與堅韌。
安寧被他困在懷里,吻得喘不過氣,她推不開他。
他想吻,就吻吧,她跟個木頭似的,由著他蹂.躪。
“我錯了,不分手了!标谭窖f,摸著她的耳朵,身體不喜歡,可是她的耳尖紅紅的,模樣可漂亮了。
“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嗎?”她哭過了,又被她摁著吻,情緒差,說出話來,囔囔的,聽著可委屈了。
她這個人真的太差勁了,想分手就分手,想不分就不分嗎?
“你先瞞著我,我看著你一次一次被丟進水里的視頻,我什么心情?問你,你還不要管,你這么能耐,要男朋友做什么?”
安寧眼淚又往下滾,“可是……”
她的話,沒解釋了,覺得沒必要。
男人的手指揩掉她的淚,“可是,你要去拍戲,是因為我,想給我準備生日禮物,是不是?”
安寧微微哽咽,扭開頭。
“我看到你給我發(fā)的消息了,也吃了你給我準備的生日大餐了,很好吃,你給了我最好的……”
他當(dāng)時那樣說她,她一定難過壞了。
“我覺得,你不值得!彼f。
晏方旬看著她,“對,我不值得,我不分青紅皂白,傷了你的心,我想著,要不就不管你算了,免得對你牽腸掛肚的,可是真不管你了,我才更難受,因為我的心,被你帶走了!
“你胡說八道!”
“我的心沒被帶走,我怎么會來這里?”晏方旬低頭又親了親,“別哭了,好不好?就原諒我這一次,好不好?”
安寧不說話,不答應(yīng)。
他也不松開她,就擁著她,擦著她的眼淚。
車內(nèi)暖融融的,晏方旬的視線落在車窗外,外面又飄起了薄薄的雪,“又下雪了。”
安寧也錯過臉,看到路邊揣著手的司機,“哎呀,你快讓他上車啊,不然把人凍壞了!
“那你,陪我去吃個飯,好不好?”
安寧看他一眼,“你先松開我!
他真的松開她了,司機上了車,安寧就坐在座位上,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,考慮他說的話。
車子進入了市區(qū),到了一家餐館。
安寧吃了一點點,等晏方旬吃好了,“我想回去了!
晏方旬看了她一眼,同意了。
只不過,回去的路上,他沒有多說什么。
在她上樓的時候,他拉住她的手腕,“我用錯誤的方式,處理我們的感情問題,處理的不好,不過我會改的,我生氣是真的,心疼是真的,感動也是真的,后悔也是真的!
安寧站在路燈下,看了他一眼,轉(zhuǎn)身就回去了。
混跡情場的浪子,會說很多好聽的話的。
……
安寧第二日,還是照例去去工作。
只不過,片場多了一個人。
安寧聽著一些人在議論,在議論晏方旬有些帥,跟他說話粵語的口音很重,廣城那邊的,也不知道在等誰?
她也沒有管,繼續(xù)忙自己的。
直到晚上很晚了,安寧才看到那輛停著的車子離開。
除夕的那天,安寧就休息了,她也沒有見到晏方旬了。
過年期間,影視城這邊的游客很多,工作人員都少了。
安寧買了一些菜,想好好的給自己過個年。
除夕的這天,她給江南跟張沁打了視頻。
她們兩個人也沒有回家,也在學(xué)校里。
從下午,她就聽到了鞭炮煙花的聲音。
舅舅跟舅媽也給她打過電話,還給她轉(zhuǎn)了紅包,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吃點好的。
天黑下來,安寧就裹著厚衣服,然后看煙花,挺漂亮的。
她看著遠處的煙花,眼里也閃著淚花。
那個原本不該出現(xiàn)在這兒的男人,就站在夜色里,他的手插在口袋里,就看著她。
安寧看著他沒動,他一步步的走過來,“我們一起過年?你是北方人,北方過年吃什么?我買了很多菜!
安寧看著他,不說話。
“過年,不說讖言,不生氣,所以你跟我去過年吧!彼f著,輕輕將她擁在懷里。
安寧鼻子酸酸的,藏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,忍住了沒流淚。
上了他的車,安寧覺得沒有出息。
晏方旬自己開車,“你就當(dāng)我是個普通朋友,我們認識,可以吧?”
安寧沒說話,臨走的時候,他把她買的菜也帶走了。
他住的那家酒店,在湖邊,風(fēng)景極美,每棟別墅配備小廚房。
晏方旬訂了一堆的菜,他只見過熟的,沒見過生的,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菜。
他甚至話都不多說,就看著安寧把面加了水后,成了面團。
他看著可神奇了。
就那個面餅在她的手里那么一弄,就成了餃子了。
“安寧,你好厲害啊,你教教我!
安寧歪頭,大少爺要學(xué)包餃子嗎?
她想了想,把餃子皮放在他的手心里,放上餡兒,學(xué)著她的樣子,看著那個不怎么漂亮的餃子,“我也有點厲害,是不是?”
安寧只是點點頭,然后也不再看他了。
晏方旬看了她一眼,“安寧,你不準備要我了?”
安寧咬了咬唇,也不說話。
“我覺得,你不像以前了!标谭窖f。
“明明是你……”她說,眼眶紅紅的看著他。
晏方旬看著她眼睛又水汪汪的,伸手抱住她,“別哭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,心都要碎了。”
安寧鼻子酸了酸,終于還是忍不住嗚咽出聲。
晏方旬摟著她,一直都在說自己的不對,不該兇她,也不該冤枉她,以后再也不敢了。
安寧就一個小姑娘,喜歡他,追的他,摟緊了他的脖子,哭了好一會兒。
等她哭好了,低頭開始吻她。
安寧錯開,“以后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可不可以聽別人解釋,別動不動就分手?”
“好!彼麘(yīng)著。
晏方旬真的挺想她的,抱著她吻了許久。
把安寧哄好了,她比剛才開心了許多,又開始包餃子。
安寧是個很小就會做這些了,還做了點菜,年夜飯。
晏方旬將她摟緊懷里,“安寧,我們和好了,新年了,新年快樂!
她點點頭,“新年快樂!
吃過了午飯,兩個人就窩在沙發(fā)上看電視。
晏方旬撈她進懷里,親她,手指也很放肆。
安寧咬著唇,看著他。
男人抬起眼皮,“這些天沒來找你,我在反思,對你怎么辦?我想好了……”
她抬起眼來,“什么?”
“安寧,我準備要你了!
不給她退路了,也不給自己退路了。
安寧臉紅,男人的唇,貼了上來。
電視上的節(jié)目還在演,外面是節(jié)日的煙花聲,安寧看到了窗戶上親密交纏的兩人,她有點怕,卻還是用力摟緊了他。
“我就是想離著你更近一些……”她說,“想一直跟你在一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