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好像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,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。
一個人吃飯,一個人上課,一個人做自己的一切。
班上的好事者,甚至已經(jīng)有人說她是一個怪胎。
陸見秋抱歉的朝柳淺淺點頭致意,沒有打擾她的意思,便開始認真聽講。
雖然陸見秋空手而來,沒有書本,甚至連筆都沒有一根,但這并沒有對陸見秋造成任何的影響。
臺上講課的正是那位老教授,宋執(zhí)禮。
憑借超常的記憶力與理解能力,其他同學聽來十分艱澀乏味的宏觀經(jīng)濟學,陸見秋卻聽得甘之如飴。
不僅僅只是被動的聽與記憶,有著前世記憶的他,還舉一反三將前世日后的經(jīng)濟大勢,與宋教授所講內(nèi)容嘗試進行印證。
理論聯(lián)系實際,陸見秋愈發(fā)覺得宋教授不簡單。
想起前些天答應(yīng)宋教授去他辦公室請教問題,陸見秋心中暗暗慚愧,希望這位老教授不要責怪自己言而無信。
正在此時,陸見秋眼角余光中出現(xiàn)了一本書、一支筆、以及一本筆記本。
低頭看去,是柳淺淺將自己的書本挪到了兩人中間,同時貢獻出了自己的備用筆以及筆記本。
稍感錯愕之余,陸見秋眼神由下而上,看向柳淺淺的臉。
這一暼,陸見秋驚奇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被好事者稱為怪胎,喜歡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自己容貌的高個女生,其實長得十分耐看。
眉眼深刻、鼻梁挺翹、嘴唇纖薄,異常立體的側(cè)臉,有一種異域之美。
陸見秋看向她,她卻像什么事也沒發(fā)生一樣,仍自認真聽講。
“謝謝!”
陸見秋也不矯情,輕聲道謝,拿過紙筆。
柳淺淺仍未回應(yīng),只是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。
翻開筆記本,入眼是柳淺淺之前做好的筆記。
字跡工整清秀,用的是學生們常用的行楷,看著讓人十分舒服。
陸見秋心中稍稍有些過意不去,這是她正在用的筆記本,而且并沒有見她手邊還有其他本子。
好在筆記本是可拆卸的那種,陸見秋掰開中間卡扣,抽出兩張,便將筆記本重新還給柳淺淺。
柳淺淺沒說什么,很自然的接過。
兩人目不斜視認真聽課,時而低頭記錄,時而按照教授的授課內(nèi)容,輕輕將書翻頁,一時間竟有一種神奇的默契感。
當宋教授宣布下課之時,陸見秋的兩張白紙已經(jīng)記得滿滿當當,柳淺淺的筆記本也已經(jīng)翻過一頁。
陸見秋的字筆走龍蛇,鐵畫銀鉤,磅礴大氣。
柳淺淺的字清秀溫潤,細膩靈動,淡雅舒適。
陸見秋停筆,側(cè)頭看向雖然已經(jīng)停筆,但仍在認真檢查是否有遺漏的柳淺淺。
眉角輕蹙,薄唇微咬,好似遇到了什么難題。
“怎么?是有哪里沒聽懂嗎?”
陸見秋輕聲發(fā)問。
聞言,一堂課下來始終目不斜視、淡雅如菊的柳淺淺終于有了幾絲生動的表情。
“嗯,這道公式有些沒明白!
柳淺淺側(cè)頭,第一次正眼看向陸見秋,眉眼清澈如水。
將自己的筆記本往中間推了推,纖細修長的手指,指著筆記本上的記錄的關(guān)于書上某個宏觀經(jīng)濟公式的注釋,聲若幽蘭。
陸見秋雙目快速掃了一眼公式,以及柳淺淺的注釋,只用了幾秒,便知道她陷入了理解的誤區(qū)。
陸見秋隨即在筆記本上,刷刷添了幾筆。
“我是這樣理解的......”
陸見秋用自己理解的方式,認真將公式的含義與用處講解了一遍。
柳淺淺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,在看到陸見秋的寥寥幾筆,聽到他有些別具一格又合情合理的理解之后,變得異彩連連。
“我這樣說,你聽懂了嗎?”
陸見秋講完,抬眼看向柳淺淺。
這一看,饒是已經(jīng)見慣了慕容傾城絕世容顏的他,也不由心中一震。
之所以震驚,并不是因為柳淺淺的容貌能夠匹敵慕容傾城,而是因為她的白。
就這一點,即便是慕容傾城也及不上。
這種白,不是病態(tài)的白,而是晶瑩剔透、毫無瑕疵,猶如瓷娃娃一般的白。
細膩、溫潤、勝雪。
至于五官,雖然沒有達到慕容傾城的妖孽程度,但在陸見秋看來,如果柳淺淺不是總是低著頭,李暮雨的班花寶座怕是早就讓賢了。
“嗯,懂了,謝謝你!”
柳淺淺淡然一笑,嘴角帶出兩個梨渦,雙眸亮如星辰,純粹、清澈,不摻一絲雜質(zhì)。
重生以來,已經(jīng)沾染了不少黑暗色彩的陸見秋,頭一次在一個女生面前有了一絲慚愧的感覺。
“不客氣,該我謝謝你的,謝謝你的紙和筆!
陸見秋快速收斂情緒,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紙筆。
“你是少數(shù)民族?”
陸見秋忍不住心中好奇,有些唐突問道。
之所以有此一問,是因為陸見秋發(fā)現(xiàn)柳淺淺的瞳孔中帶著一抹湛藍。
雖然很淺,但陸見秋確信自己沒有看錯。
再加上柳淺淺相比其他女生更為立體的面部輪廓、雪白的肌膚,陸見秋便有了這個猜測。
“不是,但我媽媽是維族!
柳淺淺笑著搖頭否認。
陸見秋恍然,之前的疑惑都有了答案。
“淺淺同學,雖然有些膚淺,但我還是想說一句,你真的很漂亮!你用不著一直低著頭的,你可以更自信一些!
從心理學角度看,柳淺淺的不合群與刻意隱藏自己,通常來說是一種缺乏自信的表現(xiàn)。
陸見秋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確認就是如此,但他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勸慰。
不管如何,他都希望眼前這個善良的女孩,能夠更加自信一些。
突如其來的贊美與勸慰,頓斯讓柳淺淺白皙的臉龐浮起幾絲紅暈,但她的眼神之中仍是一片平靜。
“謝謝你的贊美和關(guān)心!但我并沒有不自信。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,不希望引起別人的注意,正如你可能更喜歡站在萬眾矚目的位置!
柳淺淺眸中突然閃爍出自信的光芒,淺淺一笑,語含尖銳,讓陸見秋不由老臉一熱,尷尬不已。
“咳咳!抱歉,是我多嘴了!”
輕咳兩聲,戰(zhàn)略性掩飾自己的尷尬,陸見秋笑著佯裝抽了兩下自己的嘴巴。
“見秋同學,你與我印象當中的你,倒是有些不一樣!
“哦,是嗎?你印象當中我是什么樣?”
陸見秋來了興趣,笑著問道。
“你先別說,讓我猜猜。是不是鋒芒畢露,總喜歡出風頭引起別人的注意,恨不得永遠站在萬人中央?”
柳淺淺正欲開口,陸見秋又連忙打斷,略帶自嘲的反問她。
“呵呵,差不多,大概就是這樣。”
沒有任何婉轉(zhuǎn),柳淺淺大方承認自己對陸見秋的原有印象。
還真是直接。
陸見秋露出一個苦笑,但心里其實卻感覺很是舒服。
這樣直的說話方式,句句直抵本心,不用費心思考,讓他一直以來都緊繃的神經(jīng)神奇的松懈了不少。
“你說話一直都是這么直么?”
陸見秋佯裝無奈,白了柳淺淺一眼。
“嗯,所以我沒有什么朋友,一般人都受不了我。事實上,我也不需要很多朋友!
柳淺淺的答案,依舊直到能讓人心慌。
沒有失落,沒有悲傷,柳淺淺仿佛在陳述一件無關(guān)痛癢的事一般。
她的雙眸始終清澈,清澈到有一種看破世事的出塵味道。
“柳淺淺,如果可能,我希望我能成為你的朋友!
神奇的事情發(fā)生了。
在這樣一個清澈、直接的女孩面前,陸見秋神奇的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備,第一次不摻雜任何雜質(zhì)的,純粹的想要與一個人成為朋友。
陸見秋收起了所有偽裝,真誠而又直接。
四目相對,看著陸見秋真誠模樣,柳淺淺只覺自己心口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。
第一次,她覺得自己也許真的碰到了一個可以深交的朋友。
只是,她沒想到,這個人會是陸見秋。
“陸見秋,如果可能,我也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朋友!
柳淺淺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,纖細修長的手,毫不扭捏的與陸見秋伸出的手握在了一起。
“老大!你怎么在這?”
就在此時,兩人耳邊傳來諸葛驚喜的聲音。
兩人相視一笑,默契松手,默契結(jié)束對話。
“來得比較晚,我就坐后面了,別大驚小怪!
陸見秋扭頭看向已經(jīng)走到身旁的諸葛。
“哦.......”
諸葛已經(jīng)看見兩人剛才的動作,眉梢挑了挑,嘴角露出一個壞笑,故意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,拖出長長的尾音。
“有事說事,沒事滾蛋!”
陸見秋笑罵。
“老大,你這是有了新歡,就忘了舊愛,太傷人家的心了。”
諸葛影帝附身,作西子捧心狀,陸見秋恨不得抽他一頓。
兩人的聲音落入周圍同學的耳中,一時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。
重新將頭埋進課本的柳淺淺仿若未聞,只是腮邊逐漸泛起的紅潤,卻是已經(jīng)出賣了她。
陸見秋起身,勾住諸葛脖子,將他拖到教室后連廊。
“臭小子,能不能好好說話,你讓人家姑娘家怎么面對?”
陸見秋勒了勒諸葛的脖子,沒好氣地說道。
“喲,老大,你不會真的跟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?什么時候勾搭上的?怎么以前從沒見你倆說過話,你這保密工作也太嚴密了吧?”
諸葛聽出陸見秋話中的維護之意,更是來了興趣。
“不過,老大你是不是也太不挑食了?這種級別的你都下得去嘴?這跟嫂子的差距也太大了吧?”
“諸葛,你是不是皮癢癢了?越說越?jīng)]譜了是吧!”
陸見秋聽諸葛越說越離譜,挽起袖子,作勢便要收拾他。
“君子動口不動手!慢著!慢著!”
諸葛見陸見秋要動真格,連連后退,想要逃出陸見秋的掌控。
就他這小身板,哪經(jīng)得起陸見秋摧殘。
陸見秋哪能任他如愿,一手卡住他的手腕,稍稍用力往外一翻,諸葛便如泄氣的皮球一般,全身軟趴趴。
“老大,我錯了,我錯了!松手,松手,要斷了!”
諸葛夸張的慘嚎求饒。
除了使用武力,陸見秋還真是拿這個天不怕地不怕,還喜歡口花花的諸葛沒什么辦法。
“說正事!
陸見秋見他裝出來的凄慘模樣,搖搖頭,松手正色說道。
“嘿嘿!”
陸見秋一松手,諸葛便如打了雞血一般,原地滿血復(fù)活,奸計得逞的嘿嘿一笑。
“老大,你聽說了嗎?下周清北兩校的校籃球隊要來咱們學校打CUBA!
諸葛湊到陸見秋身邊,神秘兮兮小聲說道。
“沒聽說。來就來了,這和我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陸見秋稍稍皺眉。
他這剛從滬上回來,哪會聽說到這種消息。
不過看諸葛如此神秘的樣子,陸見秋意識到事情不會那么簡單。
“當然有關(guān)系,我聽小道消息說,他們兩個學校都指名道姓要見老大你,并且還要和你打一場。”
“哦,是嗎?你這小道消息靠不靠譜?”
陸見秋雙眉一挑,嘴上雖然還在反問諸葛,但心里其實已經(jīng)信了他的話。
諸葛知道輕重,不會用這種事來開玩笑。
“絕對靠譜!咱們校籃球隊的副隊長是我老鄉(xiāng),我從他那得到的準確消息。聽說原本還準備給老大你下戰(zhàn)書,最后被攔了下來,只是口頭告知了籃球隊的幾名核心人物,F(xiàn)在這事還處于保密狀態(tài)!
諸葛壓低聲音,語氣沒了先前的玩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