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范堅強同學,咱們說兩句!
陸見秋扯過一張椅子,在范堅強對面坐下,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暮雨等幾名班干。
李暮雨本想說憑什么讓她離開,但看到陸見秋沒有半分玩笑的表情,話到嘴邊,還是生生忍下,一跺腳,招呼幾名班干部離遠了一些。
“怎么,你們不放心?我要是出手,你覺得你們能攔得?”
陸見秋又轉(zhuǎn)頭看向范堅強身后的四名保鏢。
陸見秋的話無疑是對他們四人能力的質(zhì)疑與不屑,但剛剛交手的場景歷歷在目,所以即便此時四人心中激憤,卻也明白陸見秋說的是實話。
四人沒有說話,仍然沒有離開。
之前已經(jīng)保護范堅強不力,現(xiàn)在即便明知四人加起來都不是陸見秋的對手,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。
范堅強聽到陸見秋的話,稍一思忖,還是同意了陸見秋的要求,出聲讓四名保鏢退后。
警笛聲已經(jīng)很近了,估摸著已經(jīng)到了樓下,他不認為陸見秋當下還敢對他做什么。
四名保鏢聽范堅強這位正主發(fā)話,依言退后。
“看來,范少腦子還是清醒的!
陸見秋學了幾名保鏢對范堅強的稱呼,笑著開口。
“在你眼里,難道我就只是個沒腦子的二世祖?”
范堅強聽到陸見秋稱呼自己“范少”,心里還是很受用的,表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地譏諷了一句。
“做個交易,今天的事到此為止。商楚答應(yīng)你的好處,我同樣可以答應(yīng)你。”
事到如今,明眼人都清楚,范堅強之所以這么做,肯定是商楚給了他無法拒絕的承諾和好處。
“哈哈哈,你答應(yīng)我?陸見秋,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自大。你知道商楚是誰嗎?你有那個資格和他平起平坐嗎?”
范堅強聞言哈哈大笑兩聲,很是不屑地再次諷刺。
“我雖然暫時還不清楚他有什么背景,但我想以范少你現(xiàn)在表現(xiàn)出來的聰明才智,應(yīng)該不難看出商楚壓根沒打算履行他對你的承諾吧?甚至,他還想要了你的命!
“這種根本沒將你放在眼里,甚至想要你命的人,你真的愿意跟著他后面搖尾乞食?如果你愿意或者你不在意你這條命,那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,豎一個大拇指了!
陸見秋沒有在意范堅強話中的夾槍帶棒,這樣低級的諷刺他選擇直接無視。
范堅強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,蒼白的臉因為考慮陸見秋的話,而變得更加蒼白。
陸見秋的話正中他下懷。
經(jīng)此一事,他已經(jīng)很清楚自己被商楚擺了一道,甚至險些搭上了小命。
事后就算商楚履行承諾,吸納他進入他們那個圈子,那他真的能融入嗎?
更重要的是,他范堅強真的能跟不把他的命當回事的人,成為伙伴甚至和他交心嗎?
當局者迷,旁觀者清。
范堅強此時才算是看清了整個事情的全貌,他不過是一顆可憐的被人利用,又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。
想到此處,范堅強心底涌出無窮的怒意。
“你能答應(yīng)我什么?”
范堅強雙目死死盯著陸見秋,如果陸見秋眼神之中有一絲閃躲,他還是會選擇商楚。
與虎謀皮,總好過一絲好處都撈不著。
陸見秋聽他這話,莞爾一笑,心道成了。
“我現(xiàn)下能答應(yīng)你的就是我以后可以帶你玩。你其他的需求,事后都可以再談。你可能會覺得我給你開了一張空頭支票,不過,以范少的能力,事后可以派人查一查我的底細,看我夠不夠格給你開這張支票。”
人善被人欺,馬善被人騎。
叢林法則,在哪都適用。
陸見秋已經(jīng)有些厭倦了被人認為是好惹的主,不僅自身麻煩不斷,還不斷牽連自己身邊的人。
陸見秋本質(zhì)上是一個怕麻煩的人。
既然如此,索性便亮一亮自己的獠牙,讓那些宵小之輩看看清楚,也好在惹自己之前掂量清楚他們自己的斤兩。
范堅強聽出陸見秋話中的自信,再次陷入了短暫的沉思。
這是一場冒險,甚至是豪賭。
如果答應(yīng)陸見秋,就意味著他很可能要與商楚撕破臉,這讓他不得不慎重。
“好。這筆交易我認了,成交!”
只是短暫的片刻,范堅強咬著牙,終究還是答應(yīng)了這場交易與豪賭。
多年以后,當范堅強回首往事,才發(fā)現(xiàn)今天這個決定是多么的正確,這也將會是他足以吹噓一輩子的資本。
“范少爽快!”
陸見秋嘴角的笑容迅速擴大,朝范堅強伸出了右手。
范堅強答應(yīng)得如此之快,還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,心中對范堅強的評價不由又高了幾分。
范堅強身后的四名保鏢見陸見秋手上動作,立時神經(jīng)緊繃,便要沖上前來護主。
下一秒,四人卻見范堅強同樣伸出了右手,剛邁出的腿又不得不強行收了回去。
“啪!”
雙掌相交,發(fā)出一聲脆響,今天這場風波由此謝幕。
“范少,我覺得以后還是少讓人稱呼你為范少比較好!
雙掌分開,陸見秋沒頭沒腦的一句話,頓時讓范堅強又有些懵了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范少,范少,飯勺,飯勺!
陸見秋起身,順手做出手拿飯勺吃飯的動作。
范堅強秒懂,一臉黑線。
“好了,范少,既然事情結(jié)束,救護車也到了,現(xiàn)在送你去醫(yī)院處理傷口,別發(fā)生細菌感染,還能自己走吧?”
陸見秋接著作出安排。
“免了,還是別叫范少了。被你剛才那么一說,我膈應(yīng)。我自己能走!”
范堅強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,經(jīng)陸見秋這么一提醒,才驚覺自己眼下最要緊的是處理傷口,連忙起身。
不知是流血過多的原因,還是單純坐久了腿麻,范堅強剛一站起,身形一晃,登時向前栽倒。
陸見秋眼疾手快,在他身體前傾的霎那已經(jīng)扶住了他肩膀。
這一幕,讓離兩人有一段距離的其他人看傻眼了。
這是怎么回事?
怎么五分鐘不到,兩人就從勢若水火的對手,變成了現(xiàn)在這副你儂我儂的模樣。
是我錯過了什么嗎?怎么眼前的這一幕這么不真實?
眾人心中不由同時生出了同樣的疑問。
“老大,你這是怎么了?你扶他,是不是搞錯了?”
諸葛見狀竄到陸見秋面前,率先發(fā)問,眼神不善地看向陸見秋扶著的范堅強。
陸見秋正要開口解釋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踵而至。
“誰報的警?誰在這里聚眾斗毆?”
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,五名身著制服的警察魚貫而入。
五人的腰間都配著槍,一看便知來者不善。
陸見秋側(cè)頭看了范堅強一眼,范堅強微微點頭。
“沒人報警,只是我們幾個同學玩鬧的時候,不小心受了點小傷,現(xiàn)在我們正要去醫(yī)院。”
范堅強既然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了交易,陸見秋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,沒有絲毫壓力。
而他身后的眾人則有些面面相覷,擔心下一秒范堅強便會跳出來啪啪打臉。
李暮雨更是心中著急,在警察面前睜眼說瞎話,那不是自己找事,罪加一等嗎?
不過陸見秋既然已經(jīng)開口,她也不好也不能再否認,只能心中祈禱剛才那一幕不是錯覺,陸見秋和范堅強和解了。
同時,心中也暗暗打定主意。
如果陸見秋被抓,那就給老爸打電話。
該死的陸見秋,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?
“呵呵!玩鬧,小傷?這位同學,你當我們是好糊弄的嗎?這些血跡,還有他脖子上的筆,是玩鬧能玩出來的小傷嗎?”
一名身材壯實高大、領(lǐng)頭模樣的警察走到陸見秋面前,銳利的鷹眼逼視著陸見秋。
“還有他是怎么回事?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話負責,報假警和瞞報案情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。”
領(lǐng)頭警察指了指一旁雖然意識已經(jīng)清醒,但仍癱軟躺在一排椅子上的趙猛,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威脅。
趙猛鼻青臉腫的樣子,即便是瞎子也知道他剛才被人狠揍了一番。
“事實就是如此,而且我們正要去醫(yī)院,麻煩幾位讓讓,救護車已經(jīng)到了!
陸見秋心理素質(zhì)過硬,這么粗淺的威脅,還真是不能讓他的心跳加劇哪怕一跳。
“誰打的120?病人在哪?”
說話間,又是四五名醫(yī)護人員打扮的人背著藥箱、扛著簡易醫(yī)療器械和兩副擔架,喘著粗氣沖進了教室。
“是我打的電話,病人在這!
李暮雨舉手示意,隨后又指了指眼下的病人,范堅強與趙猛。
醫(yī)護人員中一位中年男醫(yī)生快速掃了兩眼范堅強和趙猛,隨后快步來到趙猛身旁。
中年男醫(yī)生快速取出聽診器,在趙猛胸前探查一番,又快速收起,用雙手在他全身上下仔細摸索了一遍。
“心率正常,沒有骨折,初步診斷沒什么問題。小李、小宋,你倆把人抬上救護車!
醫(yī)生快速吩咐身旁已經(jīng)擺好擔架的兩名助理,便又來到范堅強身旁。
“你們?nèi)蓚人幫忙!
眼見那兩個醫(yī)護人員抬擔架十分吃力,范堅強看向身后四名保鏢,開口讓他們?nèi)兔Α?br>
趙猛是他們隊長,四人中立刻有兩人聞聲而動。
“警察同志,讓我先給病人檢查一下。”
中年醫(yī)生見到范堅強有些嚇人的傷口,開口說道。
不等領(lǐng)頭警察答復,他便已經(jīng)讓范堅強坐下,剛才趙猛身上的流程,又在他身上來了一遍。
“趕緊去醫(yī)院。還好血止住了,沒有傷到動脈和喉管,沒什么大問題。不過還是得盡快手術(shù),遲了有感染的風險!
醫(yī)生的診斷讓在場的同學們都松了口氣。
范堅強聽醫(yī)生這么說,心中一緊,哪敢耽擱,立刻起身,擔架也不用,自己便要下樓。
小命要緊,他才十九歲,還有大把的青春、大把的鈔票等著他去揮霍,可不能出現(xiàn)任何意外。
“這位警官,確實沒啥事,我這是自己不小心弄的,與他人無關(guān)!
范堅強倒是沒有忘記自己已經(jīng)與陸見秋達成交易,走出幾步,又回頭對領(lǐng)頭警察解釋了一句。
這話頓時讓其余同學大跌眼鏡,沒想到范堅強竟然會順著陸見秋的話解釋。
領(lǐng)頭警察濃墨般的眉毛一挑,有些黝黑的國字臉腮幫子抽動了兩下。
“這位同學,是不是有什么人威脅你?你現(xiàn)在大可以放心,有我們在,任何黑惡勢力你都不用懼怕!
領(lǐng)頭警察一身整齊朝范堅強說道,隨后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陸見秋一眼。
半小時前,他的頂頭上司朱茂突然給他下達了一個任務(wù)。
說是浙大有人聚眾斗毆,很可能發(fā)生故意傷害事件,讓他立刻火速趕到現(xiàn)場,將帶頭犯事的嫌疑人帶回。
五分鐘前,當他帶人進入校區(qū),朱茂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。
這次朱茂很是肯定的告訴他,浙大的這棟教學樓,這間教室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惡性故意傷害事件,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(nèi)趕到現(xiàn)場。
同時還很有深意的告訴他被害人傷在喉部,可能會有生命危險,讓他一定要保護好被害人。并且還再次強調(diào),一定要將嫌疑人帶回警局。
作為朱茂的心腹愛將,他當然是唯朱茂之命是從。
同時,他也在暗自猜測受傷之人和自己的頂頭上司有什么關(guān)系,竟然能讓頂頭上司如此關(guān)注這件事?
猜來猜去,沒有頭緒,不過可以確定一點,絕對不會是簡單的關(guān)系,自己照要求做便是。
事情的開頭果真如朱茂所說那般,憑借多年的辦案經(jīng)驗,他一眼便看出這里剛發(fā)生過激烈的打斗。
可讓他沒想到的是,被害人不但不配合他的行動,反而開始給施暴者開脫。
“呵呵,警官,這里是學校,不是黑社會,沒有誰威脅我。再說,又有誰敢威脅我!
范堅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保鏢,言下之意是我都有保鏢保護,有誰會這么不長眼威脅我。
“既然這樣,你先上醫(yī)院處理傷口,有什么想說的可以隨時跟我們警方聯(lián)系。你們幾個,跟我回一趟警局,配合調(diào)查。”
領(lǐng)頭警察不再繼續(xù)追問范堅強,因為這對他此行的目的已經(jīng)沒有意義,甚至還會起反作用。
他手指了指陸見秋四人,毫不客氣地讓他們跟自己回警局。
混跡警界這么多年,遲則生變的事情他見過不知凡幾,再待下去,他很可能無法完成頂頭上司朱茂交代的任務(wù)。
“呵呵,憑什么?”
口中冷笑一聲,陸見秋心道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。
不分青紅皂白、不問緣由,在范堅強清楚否認被傷害的情況下,這警察還要讓自己四人跟他去警局,真是好霸道的行徑,好大的官威。
領(lǐng)頭警察顯然沒有料到陸見秋會是這個反應(yīng),聽出陸見秋冷笑中的譏諷意味,他的眉頭再次皺起。
根據(jù)他以往的經(jīng)驗,眼前這幾個學生,此時應(yīng)該是唯唯諾諾的恐懼模樣,哪還敢跟他頂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