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太監(jiān)沒有關(guān)注，默默走在寧軟前方引路。
他自然也不會聽到，來自于小丫鬟的傳音。
“奴婢奉七殿下所托，特意來此告知姑娘，就在姑娘入宮之前，冥鳳族長老在政事殿待了足有兩炷香的功夫�！�
七殿下……那就是逼話王蕭饒的姐夫了。
寧軟面不改色，跟在小太監(jiān)身后，忽地好奇問道：
“陛下只見我，沒有旁人了？”
小太監(jiān)不卑不亢，“小人不知。”
“噢�！睂庈洸辉俣鄦�。
一路趕到政事殿門口后，小太監(jiān)才如釋重負，屈身開口：“陛下就在里邊，寧姑娘請。”
寧軟點點頭，大步踏入。
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政事殿。
但卻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來。
殿內(nèi)正前方，皇帝正在用膳。
旁側(cè)，只有蔣公公并兩個侍女服侍。
御膳香味彌漫整個大殿。
但寧軟是吃撐了來的，所以也不準備再蹭一頓飯。
她站在下方，皇帝并未看她一眼。
殿內(nèi)只聽得見湯匙碗盞碰撞發(fā)出的清脆響聲。
很微弱，但在寂靜的大殿，又十分清晰。
寧軟扯了扯唇角，反手取下玄色劍匣，橫放于地面。
彎身坐了下去。
余光之下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蔣公公：“……”
他就知道……他就知道……
皇帝還在吃飯。
全程沒有留給寧軟一個眼神。
她也不管，自顧掏出一枚靈果，啃得殿內(nèi)除了碗盞碰撞聲之外，又多了道咔嚓聲。
大抵是靈果實在太過清脆。
后者的聲音甚至還要大過前者。
蔣公公：“……”
皇帝：“……”
‘咔嚓！’
‘咔嚓！’
‘咔嚓！’
“……”皇帝終于放下手中的白玉箸，黑沉沉的視線看向?qū)庈�，“吃完了嗎？�?br>
‘咔嚓！’
寧軟咽下口中靈果，“還沒吃完�！�
“呵。”皇帝黑沉的目光看不出喜怒，“那需要朕等你吃完么？”
寧軟：“那就謝謝陛下了。”
皇帝：“……”
蔣公公竭力控制住微微打顫的雙腿。
喉嚨處瘋狂吞咽口水。
不敢抬頭，不敢亂看。
哪怕不看，他也能猜到，此時的陛下心情絕對不會太好。
蔣公公尚且如此，兩名服侍陛下用膳的侍女更是嚇得當場跪了下去。
小臉慘白無色。
渾身抖若篩糠。
“退下吧�！�
終于，皇帝緩緩啟唇。
兩名侍女如蒙大赦，連忙退出殿外。
在路過寧軟旁邊時，更是快將頭埋到胸前，不敢多看她一眼。
蔣公公沒動。
如今的陛下，什么都不會避諱他，給予他的信任有時候甚至越過了那幾位殿下。
君王的信任，固然是彌足珍貴之物。
但君王過度的信任，就是致命的刀。
就比如現(xiàn)在，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他，就很慌……
皇帝當然不會真的等寧軟吃完靈果。
但也并未開口阻止她吃。
只淡淡道：“冥鳳族長老想與朕做個交易�！�
‘咔嚓！’
“噢�！睂庈淈c點頭，“所以呢？”
“她想要你的性命。”皇帝一瞬不瞬的盯著她，那雙黑眸此刻深邃的驚人。
“我知道啊�！睂庈浛兄`果，嚼嚼嚼，咽下去后方道：“她早就想殺我了�！�
皇帝微瞇眼眸，“你就這么篤定朕不會答應(yīng)她？”
‘咔嚓！’
果肉碎裂的脆響在大殿回蕩。
寧軟咽下最后一口清甜汁液，隨手將手中果核以火焰化為灰燼，扔在腳下。
這才慢悠悠抬眸，毫無懼意的直視著上邊那位：
"噢，那陛下答應(yīng)了嗎？"
皇帝的目光倏然攫住少女隨意倚坐的身影。
搭在御案上的食指亦無意識彎曲，輕扣著桌面。
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變得粘稠，龍涎香混著未散的靈果清香，在威壓中凝成無形的絞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