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養(yǎng)足精神,準備應(yīng)對吧。”
他的話語仿佛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。
夏翼幾人聞言,紛紛點頭。
強行壓下心中的震撼和后怕,各自在船上找地方坐下,閉上眼睛努力調(diào)息,抓緊這難得的喘息之機。
每個人都沉默著。
船艙內(nèi)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,以及那深藏心底、對未知前路的隱隱擔(dān)憂。
陳二柱也重新盤膝坐下。
閉目凝神,運轉(zhuǎn)功法,默默恢復(fù)著施展“大悲梵音”帶來的巨大消耗。
小船在無邊無際的墨色海面上,如同一片微不足道的落葉,隨著細微的波浪緩緩起伏、前行。
夜色濃重得如同化不開的墨,將天地都吞噬其中。
唯有小船周圍不足數(shù)米的海面,在某種未知的微光映照下,泛著幽暗、令人不安的粼光。
更遠處,是深不見底、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死寂。
船上,幾人默然無聲地坐著。
空氣凝滯得可怕,只剩下船底劃過水面時發(fā)出的輕微“嘩啦”聲,以及彼此壓抑的呼吸聲。
這種極致的安靜,反而放大了內(nèi)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。
除了陳二柱。
他盤膝坐在船中央,雙眸微閉,面容平靜如水,呼吸悠長而均勻。
仿佛并非身處詭異莫測的險地,而是在自家靜室中打坐修行。
那份超乎常人的鎮(zhèn)定,與周圍壓抑的氛圍格格不入。
其他幾人可就沒這份心境了。
夏翼雙手抱膝,下巴抵在膝蓋上,眼神發(fā)直地盯著船板。
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憂慮和一絲隱藏不住的恐懼。
他時不時地偷偷抬眼,飛快地瞥一眼打坐的陳二柱,仿佛只有看到師父那平靜的面容,才能稍稍壓下心底不斷滋生的慌亂。
他在心里不斷嘀咕:“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?”
“還要漂多久?”
“前面會不會有更嚇人的東西?”
“媽的,之前那些燈籠干尸簡直要把人嚇尿了……”
沐紅衣緊挨著陳二柱坐著,嬌軀微微蜷縮,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,指尖冰涼。
她那雙總是流轉(zhuǎn)著媚意的眸子,此刻只剩下惶恐,如同受驚的小鹿,不斷地掃視著周圍漆黑的海面。
總覺得那深不見底的海水下,隨時會冒出什么可怕的東西。
她同樣會頻繁地、依賴性地看向陳二柱,只有感受到他身上散發(fā)出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安穩(wěn)氣息,她才敢稍微喘口氣。
沈清鳶則坐在船尾,背脊挺得筆直,努力維持著清冷自持的姿態(tài)。
但她微微抿緊的唇線和偶爾輕蹙的秀眉,還是暴露了她內(nèi)心的不平靜。
她的目光更多是落在陳二柱身上,帶著探究,也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、逐漸加深的信賴。
她心中思忖:“若非有他在此,以我等之力,陷于此等絕地,恐怕早已心神崩潰,或遭不測……”
“前途未卜,吉兇難料,如今也只能倚仗他了!
齊軒坐在船頭,負責(zé)觀察前方,但他的狀態(tài)也沒好到哪里去。
縮著脖子,眼神驚疑不定地四處張望,握著船槳的手心全是冷汗。
時間在這種極致的壓抑和寂靜中,仿佛被拉長了。
轉(zhuǎn)眼,竟然過去了兩個多時辰。
令人稍感慶幸的是,這段時間內(nèi),并未再出現(xiàn)任何詭異的襲擊或可怕的景象。
然而,這種風(fēng)平浪靜并未帶來絲毫安心,反而像暴風(fēng)雨前的寧靜,讓人更加毛骨悚然。
因為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,小船似乎正載著他們,越來越深入這片死寂海洋的腹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