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仲能把石寬放在桌子上的外衣遞過去,嘴里還嘟囔著:
“表妹和依萍在家,兩人整天悶悶不樂的,問什么也不說,真怪!”
只要羅念一來,趙依萍肯定像個小尾巴似的,整天“羅念哥哥,羅念哥哥”地叫。今天卻悶悶不樂,羅念和石頌文也不見蹤影,難不成真出事了?石寬手忙腳亂地把衣服穿上,扣子都顧不上系。
“走,出去看看怎么回事!
客廳的飯桌旁,飯菜已經(jīng)擺好,趙依萍和文心無精打采地坐在桌子旁。文賢歡和趙老爺還沒上桌,趙依洋和趙依華兩姐妹,站在門口左瞧右瞧。
見石寬出來了,趙老爺趕忙走過來,急得直跺腳,說道:
“這倆孩子跑哪去了,這么晚還不回來,這可怎么辦。俊
“先吃飯,吃完飯還不回來,我再去找找!
石寬心里雖然著急,可這是在別人家,總不能讓大家飯都吃不好。
縣城這么大,要找兩個孩子可不容易。趙老爺爺就招呼大家先坐下,邊吃邊商量著怎么辦。
“依萍,你不是老喜歡纏著羅念哥哥嗎,今天怎么連他去哪了都不曉得?”
“他和表哥出去了,不讓我們跟著,我哪曉得他們?nèi)チ四摹!?br>趙依萍說著說著,眼眶就紅了,為了不讓家人瞧見,她趕緊把頭埋得低低的,飯碗?yún)s舉得高高的。
石寬無心吃飯啊,筷子也不握,喝了一口酒,看向文心見。
“心心,你們是不是也吵架了?”
“沒有吵架,吵架也只有我們女的輸,他們怎么會輸呢?”
文心見倒是沒有像趙依萍那樣,不過她眼神也有些躲閃,不敢和爹直視。
“能去哪了呢?真是不讓人省心!
“該不會是也回龍灣鎮(zhèn)了吧,昨天和冬生吵架,冬生不是回龍灣鎮(zhèn)了嗎?”
“會不會是去哪個同學(xué)家了?”
“……”
飯桌上,大家七嘴八舌,各自說著心中猜想。大家都滿面愁容,一桌豐盛的菜肴,硬是沒怎么動過。
趙依萍和文心見倆人,卻是只顧埋頭吃飯,大人們說話,她們就像突然變得乖巧,一句話都不插嘴。
吃到一半,石寬掏出小煙點上,煩躁地說:
“等會兒我就去找馬世友,讓他把所有警察都叫上,幫我全城搜一搜,我就不信這倆小崽子能躲到酒壇底下去。”
一提到警察,趙依萍立馬就慌了,她把飯碗一放,跑過來抓住石寬的胳膊,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,哀求道:
“姨丈,別告訴警察,讓他們走吧,我不想他們被抓!
這話把大家都嚇得目瞪口呆,趙依洋更是驚得飯碗都掉到了桌子上,她嚇唬道:
“那你快說怎么回事?不然我們不叫警察,警察也會去找他們的!
趙依萍哭了起來,文心見也裝不下去了,跑過去摟住爹的另一只胳膊。
“爹,你一定要幫幫頌文和小東北還有冬生哥,讓他們跑得遠遠的。”
“那你們倒是說啊,不說我們怎么幫嘛!
石寬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那才抽了一口的煙,他都手忙腳亂地放進了酒杯里。他一手摟著文心見,一手摟著趙依萍,幫她們擦著臉上的淚水。
“他們……他們殺人啦,嗚嗚嗚……”
文心見剛才只是默默流淚,這會兒終于忍不住了,放聲大哭起來。
殺人可不是小事,文賢歡嚇得差點暈過去。她手扶著桌子,哆哆嗦嗦地問:
“殺誰了?怎么會這樣呢?”
“殺謝治平他表哥,尸體藏在城西大榕樹樹洞里……”
趙依萍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,她一邊哭一邊把事情說了出來。
原來,石頌文和羅念兩人等了一晚上,等不來警察,卻等來了冬生。他倆吃過了早飯,感到壓抑得很,便來到了門口,想透透氣的。誰知冬生就在遠處鬼鬼祟祟,捏著嗓子叫他倆。
一個晚上了,冬生還沒逃出去,肯定是遇到什么問題,他倆左右看了一下,就跑了過去,三人鉆進了一條小巷里。
冬生抱著一條長長的棍子,一頭大一頭小,棍子全身用爛布纏著,碰頭的第一句話就說:
“麻煩了,那小胡子是我殺的,可警察抓到你們,那也是同罪啊,你們雖然還小,可是被抓到的話,最少也要被關(guān)個十年八年,就你們這點身子骨,十年八年后,還能不能活著出來都不一定啊!
“啊……”
石頌文嚇得腿都軟了,渾身發(fā)抖。
羅念也慌,臉色發(fā)白,他緊張地問:
“為什么我們會是同罪?”
“鬼知道啊,我聽我們龍灣鎮(zhèn)警務(wù)所的有章說的,錯不了,他說現(xiàn)在民國的法律就是這樣。”
冬生昨天確實是逃走了,不過不是往外面逃,他這人還有點小聰明,認(rèn)為警察很快就會去找到石頌文和羅念,而石頌文和羅念會告訴警察,說他逃回龍灣鎮(zhèn)。
這是他頭腦還發(fā)熱的時候想到迷惑警察的方法,他單獨跑了一會兒,腦子就清醒了許多。以石頌文和羅念瑟瑟發(fā)抖的樣子,一張嘴就說他回龍灣鎮(zhèn),警察們肯定不會相信,知道是調(diào)虎離山計,會到其他地方去追捕他。
為了能順利逃脫,他就得來個計中計呀。警察不相信他會回龍灣鎮(zhèn),他偏偏要回龍灣鎮(zhèn);氐烬垶虫(zhèn),一頭鉆進大山里面,不管是逃往合貴縣,還是八賀縣,那都沒有人追得上他。
逃回龍灣鎮(zhèn)還有一個好處,就是他知道他爹那桿長槍藏在哪里,反正爹又不用,他要偷出來,有槍在手,到了外面當(dāng)土匪也好,做個強盜也罷,別人不敢欺負(fù)先。
于是趁著船還沒開回,他跑去了碼頭,躲躲藏藏,等到船快開時,沒發(fā)現(xiàn)有警察,這才跳上船回了龍灣鎮(zhèn)。
回到了家里,他謊稱要回來幫石寬拿點東西,趁爹娘不注意,把藏在床底的長槍和子彈拿了出來,找爛布包好,就跑出去。
就有這么湊巧,下了石磨山,就遇到了有章和另外一個小警察,倆人不知道是去哪個村處理事情回來。
他跟文賢貴這么久,和這些警察都認(rèn)識。在這個地方又沒有其他人,見面了自然是要說幾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