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搖搖晃晃,來到了文家大宅門樓前。鄧鐵生要把文賢貴推進(jìn)去,文賢貴卻一扭身,又旋轉(zhuǎn)了回來,目光癡癡的看向石拱橋頭。
“所長,回家啊,你還看什么?想去警務(wù)所啊?”
鄧鐵生也隨著文賢貴的目光看去,石拱橋頭那里行人行色匆匆,因為下著牛毛細(xì)雨,很多人都不愿意多做停留。
鄧鐵生沒看到的,文賢貴卻看到了。穿過枯黃的柳樹枝條,岑潔一手遮著頭頂,一手牽著小女兒,正從那石拱橋上走下來,腳步輕盈,胸脯一顛一顛的,那樣子真是美極了。他都有點看傻了,喃喃地說:
“天下第一美,你看到了沒有!
“天下第一美?誰呀?”
經(jīng)文賢貴這么一提醒,鄧鐵生也注意到了岑潔。那步伐,那姿態(tài),確實是挺美的。但要說天下第一,那就有點過頭了,他甚至覺得都沒有自己的妻子小芹美。
文賢貴咽了一口口水,說道:
“趙凱還睡在我家客房里呢,我讓她把人領(lǐng)回去!
“哦!”
鄧鐵生一下子就忘記文賢貴說美不美的事了,單純的認(rèn)為只是等岑潔上來,然后把趙凱帶回家。
這種雨只是沾身,不會濕到衣服里面去,不需要打傘。岑潔在譚美荷家吃了一頓午飯,又聊了許久,感覺時候差不多了,就帶著一雙兒女來找趙凱。
到了文家大宅門樓前,看到文賢貴癡癡的等待在這里,就問道:
“文所長,你在這里啊,我家趙凱和阿福呢,怎么不見他們!
文賢貴晃了一下腦袋,從恍惚中清醒過來,立刻陪著笑臉說:
“他倆不勝酒力,喝得有點多,醉了,這會正躺在我家客房里睡覺呢!
岑潔咬了一下嘴唇,心里埋怨,這個趙凱也真是不懂事,到人家家里來做客,卻喝得爛醉如泥,睡人家床上了,成何體統(tǒng)啊。
她對文賢貴沒有好感,也不想把趙凱留在文賢貴家過夜,就說道:
“真丟人,我這就把他帶回家,他還能走吧,不能走我去雇頂滑竿來!
“走不了了,上床都是我?guī)吞洗驳,不用你去雇,鐵生,你去叫頂滑竿來!
文賢貴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岑潔,岑潔那被冷風(fēng)吹得紅撲撲的臉,看著比十八妹的臉還要好看。他真想撲上去抱住,狠狠的啃一口。只是時機(jī)還未成熟,還差最后一步,必須得再忍一忍。
鄧鐵生和趙凱共事過一段時間,也算是有交情了,哪能讓岑潔自己去雇滑竿呢,他應(yīng)了一聲,小跑著過了石拱橋。
岑潔知道文賢貴看她,有一種被毛毛蟲爬上身子的感覺,很是不自在,她扭頭回來摸趙永貞的腦袋,教訓(xùn)道:
“以后長大了,別像你爹一樣,喝酒沒個分寸!
趙永貞頑皮得不得了,早在家里時,就偷偷的去品嘗了酒缸里的酒,他覺得那么苦的東西,他爹竟然要喝到醉去,真是個傻子。
一會兒時間,一頂滑竿就跟在了鄧鐵生的屁股后面,匆匆的趕來了。
眾人進(jìn)了文家大宅,到了文賢貴家,還沒見到客房,就已經(jīng)聞到了一股嗆鼻的味道。推開門去,看到趙凱嘴角沾著一些污漬,腦袋垂于床沿,地上吐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。
岑潔不好意思極了,和鄧鐵生兩人手忙腳亂的把趙凱抬上了滑竿,對文賢貴說了些客氣的話,然后就走了,都忘記了還有個下人阿福在隔壁房間。
事實上,就算記起了阿福,阿福也沒辦法回去,這會正和連三平兩人一起,各自摟著對方的臭腳,呼嚕震天呢。
文賢貴自己也醉了,聞著那嗆鼻的酒味,他都快跟著吐出來,一頭沖進(jìn)了阿芬的房間,倒頭也睡了下來。
晚上,阿芬和黃靜怡回來了。黃靜怡看到文賢貴這樣子,直接嫌棄的說:
“不要弄醒他,晚上就讓他在你房間過夜了!
阿芬和文賢貴的事情已經(jīng)是半公開化了,阿芬雖然有點不好意思,但也還答應(yīng)了下來。
阿芬對文賢貴的感情是復(fù)雜的,按理說應(yīng)該恨死文賢貴才對,可這些年下來,恨漸漸的消失了,反而產(chǎn)生了一些愛來。
她不能讓文賢貴就這樣的睡著啊,臨睡覺前,打來了一盆水,仔細(xì)的給文賢貴擦拭。
文賢貴白天光顧著喝酒吃菜,肚子里沒飯,被這樣子翻來翻去的擦拭,沒幾下就醒了。只不過是醒了之后,也還是全身無力,通體軟綿綿的。
這會他肚子餓啊,就吩咐道:
“去幫我熬點粥,再去少奶奶的菜壇子里搞些酸豆角來煮,洗凈鍋頭不要放油,放油我可不吃哈!
醉酒的人就想吃一些清淡的,阿芬伺候文賢貴慣了,也懂得這些。她一聲不響,走去廚房忙活了。
沒多久,剩飯熬的稀粥端來,不僅有酸豆角,還有芋頭葉梗。
這些東西黃靜怡隔三差五就要吃,文賢貴卻是嫌棄得很。不過他也離不開,每逢醉酒了就要弄來吃,現(xiàn)在就是這樣。
他聞到了那些又酸又香的味道,馬上從床上爬起來,狼吞虎咽,咭力咕嚕,轉(zhuǎn)瞬間,兩碗粥下肚,酸豆角和芋頭葉梗也全部掃完。
他把碗一扔,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,又躺到了床上來,感慨萬分:
“舒服,真他娘的舒服,你說吃酒吃肉,我怎么就吃不出這種舒服感來?”
“沒酒沒肉,讓你天天吃這個,我看你還說不說舒服!
阿芬把碗筷收拾好,又端去廚房。
還真的是,好酒好肉吃膩了,才會想吃這酸豆角。在外面沾花惹草倦了,回來才會記起阿芬。文賢貴覺得阿芬就是他的酸豆角,平時可以沒有,必要時必須在身邊。
白天趙凱他們喝酒,文賢貴就喝水,水喝得多,菜又油膩,現(xiàn)在被這兩碗熱粥在肚子里一攪和,肚子就咕咕作響。
文賢貴暗叫了一聲不好,趕緊手捂屁股,跳下了床,耷拉著鞋子就往茅房里奔跑。
阿福這會也是餓醒了,他還不知道身在何處呢,手扶著門框走出來,還沒邁開幾步,就被沖出來的文賢貴撞翻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