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興回頭看了文賢貴一眼,冷笑道:
“對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今天這大好日子,被雷瘸子攪了,真掃興,收工吧,睡一覺,明天好好和他玩。”
“我還得去看一下三平,就不陪你了!
文賢貴對連三平還是蠻可以的,他不能沒有連三平。這幾天連三平跟著午夫人,不在他身邊,他一點都不習(xí)慣。
周興去了鎮(zhèn)公所大樓休息睡覺,文賢貴就到了三草堂。不過三草堂已經(jīng)關(guān)門了,文鎮(zhèn)長家阿忠告訴他,說連三平已經(jīng)抬回家了,并無大礙,休養(yǎng)一段時間就好。
文賢貴放心了不少,也不再進(jìn)去找二叔說話,和鄧鐵生一起,結(jié)伴回家去。
到了家里,燈火通明,只是人已經(jīng)散去了不少,只有文家來幫忙的下人在那收拾東西,以及一些遠(yuǎn)道留宿的親戚,在院子里走來走去。
文賢貴有些喪氣,沖著對面走來的阿元叫道:
“給我去弄壺茶來,煩死了。”
阿元神色有些慌張,并未轉(zhuǎn)身離去,而是湊近了說:
“少爺,美金生了,是個死胎,怎么辦?”
文賢貴一驚,倒吸一口涼氣,今天這個日子真是晦氣,連三平被打得半死不生,美金生了孩子,還是個死胎,這不祥啊。
他轉(zhuǎn)念一想,連三平是連三平,他是他,不祥也是連三平,和他無關(guān)。因此皺著眉頭,猛烈的揮手道:
“死了就拿出去扔唄,告訴我干嘛,又不是我的孩子!
“三平睡著了,我看他挺虛弱的,不敢叫醒,這不看到你回來了,問一下你嗎。”
阿元說著,轉(zhuǎn)身要走。
文賢貴感覺自己太冷漠了,有點對不住連三平,就又問了一句:
“什么時候生的,是男是女?”
“你帶人剛走一會,美金就肚子痛了,我婆娘扶她回房,才一袋煙功夫就出來告訴我,說生了個帶把的,不哭不叫通身暗紫,是個死胎。今天是小少爺滿月酒,我不敢讓這事傳出來,就讓我婆娘守著美金。我也不知道怎么辦,找你岳父商量了,你岳父也不敢做主,說要等你回來。”
阿元之所以說那么多,是想等文賢貴給個紅包給他。美金生了個死胎,拿去埋是肯定的,只是這是晦氣的事,拿去埋要有個紅包,利是利是啊。
這紅包本應(yīng)是連三平給的,連三平剛才才被人抬回來,自己都還需要紅包呢。連三平給不了,那主子給呀,可現(xiàn)在文賢貴也沒那個意思,阿元心里不高興啊。
文賢貴不是不想給這個紅包,只是他太年輕,不懂得這個規(guī)矩。聽到阿元說自己老丈人也知道這件事,就又揮揮手,說道:
“那你快點把人拿出去埋了,搞得干凈一點,別嚇到了其他人。”
“好!”
沒有紅包,阿元失望的走了。
文賢貴也不找茶喝了,快步走回進(jìn)客廳。
客廳里,黃靜怡還在,正和父母親,以及幾位至親在那說話。
文賢貴不知道給紅包給阿元,卻知道這是晦氣的事。他和幾位至親寒暄了幾句,就把老丈人叫出來,輕聲的問:
“爹,我家下人生了個死胎,這事你也知道了,晦氣啊,你說要不要搞點紅布來掛掛紅?”
“出來就沒氣,還帶著包衣的,不能算是人,這也沒什么,你啊,多做點善事,這些都會化去的!
黃鎮(zhèn)長這話說得有點語重心長,同樣的話,他之前已經(jīng)對黃靜怡說了,只是黃靜怡漠不關(guān)心,他現(xiàn)在才又對文賢貴說的。
因果報應(yīng),他認(rèn)為這是文賢貴作惡作霸,而遭到了報應(yīng),F(xiàn)在只是發(fā)生在手下的身上,以后那就難說了。
這種話也不好明說,這樣說了,文賢貴理不理解,那也沒辦法。
文賢貴不是不懂,可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解,他說:
“我是個善人,這幾天還借了好多稻谷出去,三平只不過是個跟我干活的人,沒稻谷借出去,他得不到菩薩的庇佑,唉!”
和文賢貴說不到一塊,黃鎮(zhèn)長也就懶得說了。勸人向善,嘴上說就行。真正的向善,那可就難了。包括他自己,都也不是什么善人。
這一晚,天下大雨,也不知道是流淚還是看不慣世間的丑陋,電閃雷鳴,一直持續(xù)到了大半夜,這才漸漸停去。
第二天,來喝酒的那些遠(yuǎn)親,陸陸續(xù)續(xù)離開。文家的下人,還桌子的還桌子,還大鍋的還大鍋。文賢貴家院子,行人進(jìn)進(jìn)出出,忙忙碌碌。
在這進(jìn)進(jìn)出出中,周興帶了幾個兵來,從文賢貴家后院雜物房里,把那一口大箱抬了出來。大家都這么忙,也是抬這抬那的,所以抬著這一口大箱出了院子,竟然沒人太注意。
把雷自達(dá)關(guān)進(jìn)大木箱里面,這事只有連三平知道,現(xiàn)在連三平躺在床上,喝粥水都還要分做幾次才能咽得下肚,就更不會過問這事了。
天上沒有一朵云,太陽火辣辣的照射下來,抬大箱的那幾個士兵滿頭大汗,要不是周興在旁邊跟著,他們就把木箱滾下路底了。
好不容易,在中午過了,這才把木箱抬回到了金礦上。
周興命士兵們直接把木箱抬進(jìn)雷礦長的房間里,也不打開木箱,而是坐到了木箱上面,對滿臉驚愕的雷礦長說:
“老雷呀老雷,我對你不薄,你妻兒來了,我好生招待,你卻拿我當(dāng)猴耍,煽動犯人逃跑,還把人給劫了,你這是死罪呀!
二狗和阿拐逃跑的事,昨天已經(jīng)在礦上傳開了,今天戒備森嚴(yán),所有干活的人,兩兩一組,手腳用麻繩綁在一起,只留出一尺多長的空位方便干活。
有人說二狗和阿拐兩人是包裹了被子在身上,翻過鐵絲網(wǎng)逃走的。也有人說是早有準(zhǔn)備,挖了地道走的。更有甚者,說兩人會功夫,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,一撐一躍,就飛了出去。
雷礦長自然是不能相信這些話的,一整天,他都在琢磨,二狗和阿拐是鉆了哪一個空子?這事還沒理出個頭緒,周興回來就說是他放跑的人,他嚇得臉都變色了,推開身旁的拐杖,撲通一聲跪到地上。
“冤枉啊,周副團(tuán)長,冤枉啊,我怎么有那能耐把人放跑了,我要是有那能耐,就讓他們把我?guī)ё吡。?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