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賊首劉敏,乃此亂禍根!其罪罄竹難書!”余樂的聲音在大堂內(nèi)回蕩,冰冷刺骨:“此番僥幸遁逃,若容其喘息,必如毒蛇蟄伏,遺禍無窮!我意已決……”
他猛地站起身,目光掃過眾人:“明日黎明,拔營追擊!”
“雅吉克!”
“在!”雅吉克應聲出列。
“著你留守蜀州七日!暫代城防使,輔佐蕭知府恢復秩序,督辦橋梁修復!務必確保蜀州穩(wěn)固!同時,在府庫支取錢糧,征召新兵一萬補充我軍戰(zhàn)損。待七日后蜀州治安稍穩(wěn),留五千老兵、五千新兵鎮(zhèn)守!隨后,你率剩余新兵及可抽調(diào)老兵,火速前來匯合!”
“遵命!” 雅吉克沉聲領命。
“唐鵬!”
“末將在!”唐鵬聲如洪鐘,銅棍重重頓地。
“點齊你綠水漢營所有尚能騎馬作戰(zhàn)的兄弟!輕裝上陣!”
“墨蓮、扎若娜!”余樂看向兩位重傷的女子,眼神瞬間柔和下來。她們?yōu)榱怂,同時身負重傷,余樂本意是讓她們留下養(yǎng)傷:“你們傷勢沉重,留在蜀州城安心休養(yǎng),待傷好后,再來尋我。”
“不!”兩人同時挺直身體,眼神中沒有絲毫退縮,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:“順怡姐姐和玲瓏姐姐嚴命,我等須形影不離護衛(wèi)將軍左右!”蒼白的臉頰因激動泛起血色。
余樂看著她們倔強的眼神,心知勸阻無用,只得沉聲道:“好!但你們不得上陣殺敵,只準待在中軍!”
“遵命!眱扇它c頭應下。
“且不準騎馬,必須乘坐馬車!”余樂不容置疑地補充道。
“是!眱扇藢σ曇谎,接受了這個條件。
“博日格德!”
“在!”魁梧的博日格德上前一步,聲若雷霆。
“命你為大軍先鋒!率本部精騎,務必將劉敏的尾巴死死咬住,不得有片刻放松!”
“諾!定不負大將軍所托!”博日格德捶胸領命。
“其余所有能戰(zhàn)騎兵,隨本將軍親率!”余樂拿起那份根據(jù)俘虜口供和雅吉克判斷繪制的簡陋路線圖,手指重重點在西北方向:“劉敏倉惶如喪家之犬,必向西北流竄,妄圖翻越不狼山,經(jīng)太平關遁入云州!我們,就要在他翻過那座山之前追上他……”
他的手指猛地向前一戳,仿佛要將地圖戳穿!
“用他和所有頑抗賊寇的尸首,在不狼山下壘起京觀!以震懾南燕云州都督沈達!”
黎明時分,薄霧尚未散盡,蜀州西門廢墟前。
新的吊橋自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建成,但工匠們已經(jīng)在斷橋殘骸上緊急鋪設了數(shù)條由巨大原木和厚實木板臨時搭建的簡易通道,雖然簡陋搖晃,卻足以通行騎兵。
博日格德作為先鋒,早已率領本部鐵騎呼嘯而過。
余樂一身染血的玄甲已重新擦拭,雖布滿刀痕箭孔,卻更顯肅殺。他跨上親兵牽來的戰(zhàn)馬,金陽劍背負在后背。
身后,是唐鵬率領的、同樣飽經(jīng)戰(zhàn)火卻殺氣騰騰的綠水漢營騎兵,以及余樂的中軍親衛(wèi)精銳。墨蓮和扎若娜被安置在特制的、帶有軟墊的馬車中,由親兵護衛(wèi),其余各營緊緊跟隨在余樂側(cè)后方。
雅吉克站在城頭,目送大軍離去。
余樂最后回望了一眼晨光中開始蘇醒、忙碌重建的蜀州城輪廓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,但隨即被決絕的寒芒取代。他沒有多余的言語,猛地一勒韁繩,戰(zhàn)馬人立而起,發(fā)出一聲裂帛般的嘶鳴!
“駕!”一騎當先,如同離弦的金色箭矢,猛地沖上那臨時搭建的通道!緊接著,鐵蹄如雷,轟鳴震天!五萬精騎組成的復仇洪流,緊緊追隨著他們的主帥,帶著未散的硝煙與必殺的意志,撞開了彌漫的晨霧,向著西北方的不狼山,狂飆而去!
留給劉敏的喘息之機,只有這短短一夜。追獵,才剛剛開始。
……
慈寧宮內(nèi)的氣氛卻已如寒冬凝固。
仁孝皇太后達爾雅圖,宮中尊稱雅圖太后,端坐在鋪著明黃錦墊的紫檀木鳳椅上。她保養(yǎng)得宜的臉上,此刻再無往日的雍容平和,只有一片鐵青。殿內(nèi)燃著的寧神香,似乎也壓不住那股驟然升騰起的、令人窒息的寒意。
“……思德宮遇刺……小產(chǎn)?”雅圖太后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如冰錐,砸在金磚地面上。她手中捻著一串碧璽佛珠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珠串的晃動卻詭異地停止了。
回報消息的老太監(jiān)伏在地上,額頭緊貼冰涼的地磚,大氣不敢喘:“回太后娘娘,千真萬確。風貴妃娘娘……受了驚嚇,龍裔……未能保住……”
“砰!”一聲沉悶的脆響!雅圖太后竟生生捏碎了腕上的一顆碧璽珠!細小的碎屑從她緊握的掌心滑落,如同凝固的血滴。殿內(nèi)侍奉的宮女太監(jiān)們嚇得魂飛魄散,齊刷刷跪倒一片,瑟瑟發(fā)抖。
“好!好得很!”雅圖太后猛地站起身,鳳目圓睜,眼底燃燒著熊熊怒火,那火焰幾乎要將眼前的一切焚燒殆盡。
“哀家的皇孫……哀家盼了多年的皇孫!竟在深宮禁苑里,被人害了?!”她的胸膛劇烈起伏,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,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威壓。
“查!給哀家徹查!哀家倒要看看,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,敢把手伸到哀家的皇孫頭上!哀家要他九族盡滅,永世不得超生!”
殿內(nèi)死寂,唯有太后粗重的呼吸聲回響。這份雷霆之怒,足以讓任何人心驚膽裂。
雅圖太后深吸一口氣,那凜冽的殺氣被她強行按捺下去,但眼中的寒芒愈發(fā)懾人。她沒有再看地上跪伏的奴才,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,聲音低沉下去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烏林珠!
“奴婢在!币粋身著靛藍宮裝、面容沉靜、眼神銳利的中年宮女無聲無息地從屏風后閃出,躬身應道。
“你去!毖艌D太后的聲音壓得極低,只有近旁的烏林珠能聽清,“別驚動任何人,給哀家細細地查。風凝紫在思德宮幽禁期間,所有出入記錄、守衛(wèi)輪值、膳食湯藥、接觸過的人……特別是,那兩次所謂的‘遇刺’!哀家要知道,那刺客從哪里來,受誰指使!任何蛛絲馬跡,都給哀家捋出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