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醒大致掃了幾眼微博評論區(qū)后,又點進了私信。
有不少找她約畫稿的私信,品牌產(chǎn)品插畫類、影視劇、游戲美宣圖等,不計其數(shù)。
她不打算接的單,都禮貌拒絕掉了。
地方文旅、博物館文創(chuàng)類的約稿,她斟酌著加了幾個聯(lián)系方式。
快到考試周了,近期她不能經(jīng)常出差,一些急單她是不接的。
除了約畫稿的私信,還有很多粉絲的私信,有些粉絲只是跟她簡單打個招呼,還有些粉絲把她當樹洞了,跟她分享一些生活中的小煩惱和小趣事。
私信太多了,蘇醒不可能全部看完、一一回復,就篩選著看了一些,回復了一些。
其中有個馬上要高考的粉絲,給她發(fā)了很長的私信。
蘇醒認真看了這位ID叫“粉筆灰落滿睫毛的夏天”的私信。
她在私信里表示關注“醒了”很久了,很喜歡“醒了”的畫,她知道喜歡的畫手在京大學文物修復,很佩服畫手敢選擇那么冷門的專業(yè)。
她講了她近期的迷茫,講了她對高考的恐懼和期盼,講了她對地質(zhì)學的熱愛, 講她想要考華國地質(zhì)大學,遭受了家人的反對。
最后經(jīng)過她的抗爭,父母妥協(xié)了,可越是臨近高考,她卻越發(fā)不自信了,不知道自己最終能考多少分,能否考上夢想的大學。
如果考不上怎么辦?她是要復讀還是另選學校呢?
蘇醒想了想,回復了對方:
你好,親愛的“粉筆灰落滿睫毛的夏天”:
通過的文字,我看到了一位同我當年一樣固執(zhí)又勇敢的姑娘,正帶著滿襟星光向理想沖鋒。
你說對高考既恐懼又期盼,這太正常了,我至今記得高考前那晚,心跳聲仿佛震得臺燈都在晃。
但后來我明白,高考就像修復文物時面對的第一道銹層,看似厚重可怕,實則每一刀下去,都離真相更近一步。
你刷過的每道題、熬過的每個夜,都在默默擦亮你與理想之間的距離。
關于地質(zhì)學,我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你滾燙的熱愛。
我時?粗奈锷系陌唏g,想象著它們千年前的故事,你對著巖層剖面圖,一定也會看見億萬年間地球脈搏的跳動吧?
華國地質(zhì)大學的實驗室里,或許正有一方等待你親手揭開的“地質(zhì)密碼”。
家人從反對到妥協(xié)的過程,不正是你用堅持鑿開的希望裂縫嗎?這份韌性,比任何分數(shù)都珍貴。
至于考不上怎么辦——
我想給你講個故事,前段時間,我們小組作業(yè)要修復過一件破碎的陶俑,它的頭部缺失了一小塊,大家都覺得只能拼出殘件,但我和小組的另一個同學堅持在庫房角落翻找一個月,最終在積灰的木箱底找到了匹配的碎片。
高考也是如此,或許你以為的“失敗”,只是暫時沒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塊拼圖。即便結(jié)果未如預期,復讀或是另選學校,都不過是換條路去觸摸星辰,你的人生更不會被一場考試定義。
最后幾天,別再追問“能考多少分”了,試著把每一次模擬當成和知識的最后告別,合上筆蓋的瞬間,你已是戰(zhàn)勝千萬道題目的勇士。
等你站在中國地質(zhì)大學的校門口,記得給我發(fā)張照片,那時,我想聽聽你和巖石、礦物的新故事。
祝:筆下有山河,心中有星光
醒了
2015年6月4日。
“粉筆灰落在睫毛上的夏天”此刻不在線,蘇醒回復了她的私信后,是未讀狀態(tài)。
蘇醒關閉微博,打算去忙其他的事情了。
可沒過幾分鐘,她又接到了堂妹蘇鈺的視頻通話。
她點了接通。
“姐……”
蘇鈺的聲音懨懨的,表情也蔫噠噠的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你當年高考時,怕不怕?”
蘇醒一聽就明白了,堂妹也是今年高考,她也緊張了。
“我當時,緊張是肯定有一些的,不過進了考場就好了,心里眼里都只有題目,顧不上想其他的了!碧K醒頓了頓,又說:“你這幾次模考成績都不錯,只要高考穩(wěn)定發(fā)揮,成績肯定會不錯的!
“唉……”蘇鈺嘆氣道:“有姐你這個高考狀元珠玉在前,我肯定考不過你,到時候我爸媽,還有爺爺奶奶他們,肯定會失望吧?”
這兩年,家里人總是讓她將堂姐當成榜樣,她也是這么做的,可是她心里壓力真的挺大的……
蘇醒聲音輕柔,透著安撫的意味,“不會的,大伯、大伯娘和爺爺奶奶他們,都只是想你拿出最好的狀態(tài)迎戰(zhàn)高考,考上你的目標大學即可,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!
“是么……”
姐妹兩個聊了小半個小時。
蘇醒一直開導堂妹,鼓勵她,給她加油打氣。
兩人結(jié)束通話時,蘇鈺已經(jīng)信心滿滿,斗志昂揚了。
蘇醒放下電話,想了想,又打開微博,編輯了一首詩歌,送給所有即將高考的學子們,希望能給他們一些力量:
《致即將奔赴考場的你》
晚自習最后一疊草稿紙堆成丘陵,
紅筆圈點的錯題在桌面投下陰影,
你數(shù)著倒計時把筆帽按得咔咔響,
窗外的蟬鳴正替時光倒數(shù)著汛期。
那些被圓規(guī)扎破的清晨,
墨水瓶打翻在黃昏的校服袖口,
五三試卷折角處洇開的汗?jié)n,
都是你與時間拔河的掌紋印記。
別怕錯題本里蟄伏的千軍萬馬,
每次演算都有未爆的星子在發(fā)芽,
當十二載筆尖磨出的閃電劈開六月,
你會看見所有熬夜的燈都在云隙發(fā)光。
此刻教室吊扇正切割著燥熱的空氣,
像切割無數(shù)個背單詞的清晨與晚自習,
但你知道粉筆灰終將落定成星河,
而你筆下的每個字都是待燃的引火。
請握緊這柄用青春磨了十二年的劍,
別管筆桿上凝結(jié)的是汗水還是月光,
當考鈴在耳蝸炸成開閘的潮水,
你早就在無數(shù)次模擬里泅渡成浪。
草稿紙上畫爛的坐標系會生長成翅膀,
早讀時嗆進喉嚨的風正托起理想重量,
那些被紅筆腰斬的病句與方程式,
終將在答案卷上復活成新的太陽。
最后一科收卷鈴是戰(zhàn)馬的長嘶,
你合筆的聲音驚動了整座城市的蟬,
請帶著草稿本里未寫完的詩奔跑吧,
人生從不是單行道——而你早已磨亮
所有在深夜與黎明兌換的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