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試航非常成功,十八艘貨船完好無損的回來了。
途中順風(fēng)順?biāo),沒有遇到任何波折、意外、突發(fā)情況。
以往行船,難免會遇到一些大風(fēng)大浪,沿途遇到的小精怪隨便折騰一下就能讓商船一陣顛簸。
如果恰好船上的人說了某些不該說的話,或者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,觸怒了水里的,大概率是要鬧上一場。
可是有水族精怪護航,有眼色的沒眼色的都夾著尾巴做精怪,根本不敢冒頭。
由于不需要靠岸停泊,沿途幾個國家的地方官員也沒了敲詐勒索的機會。
十八個船商一琢磨,這錢花得值。
跑得快不說,還安全、省心。
否則,一來一回個把月,人吃馬嚼、上下打點,也都是錢,而且比祭祀河神大人花費更多。
如果沒有河神大人保佑,隨便遭遇一場風(fēng)浪,就有可能船毀人亡,損失慘重。
想明白這一點,十八個船商在燒香拜神之后,馬不停蹄地趕往宮中。
水下,十八個水族精怪享受完祭祀,身子一轉(zhuǎn)往河神宮而去。
剛到小碼頭,就看到兩排一人高的石像在岸邊矗立。
江水拍擊,浪花奔涌,宛如千堆雪。
水氣彌漫,霧靄升騰,不似人間界。
“啊?那是我?”
“我真漂亮!”
“河神大人給我立像了!
“以后進出河神宮的人都會看到我!”
“我這也算光宗耀祖嗎?我的祖宗是誰呢?”
十八個精怪激動地?zé)o以復(fù)加。
水族精怪見過的石像很多,大江之中,每隔一段河道就會有一只鎮(zhèn)水獸。
這些都是大禹治水時代留下的。
是人皇疏浚河道之后,告誡天下水族的。
而現(xiàn)在,水族精怪也有自己的石像了。
而且是河神立的,就立在河神宮門口。
“多謝河神大人!”
“我等愿為河神大人赴死!”
十八個水族精怪瞬間成了大江之中的明星。
其他精怪都瞻仰其事跡,羨慕其成就。
每次路過姑蘇城外的碼頭,都會忍不住的抽自己兩耳光。
“當(dāng)初要是再勇敢一點點兒,這里也該有我一份!”
后面陸續(xù)有水族精怪找揚子鱷拜碼頭,揚子鱷一一記錄,安排。
但是立像這種事,再也沒有過。
有些事情,錯過了就是一輩子。
吳國宮中。
闔閭設(shè)宴。
十八個船商雖是商人,但他們是為闔閭做事,賺的錢也都上交給了宮里。
這次也不例外。
“君上,這是本次交易的賬冊,請君上過目!
闔閭接過來,仔細(xì)的查閱。
倒不是闔閭掉進錢眼里了。
而是他想通過賬冊的變化,明白這一路上的種種。
“宋國這次沒有索要停船費用?”
“回稟君上,我們往來迅速,一天時間就抵達姜國了,沿途沒有任何?。”
“倒是你們在楊國碼頭?苛巳,支出了三天的伙食費用,還有宴請,車馬雇傭的費用……”
“回稟君上,船上雖然帶有干糧,但肉食、蔬菜需要在當(dāng)?shù)夭少I,所以……”
闔閭擺了擺手,“孤不是不讓你們吃飯!孤的意思是,這才三天的伙食,比以往節(jié)省十倍。這要是行軍打仗,也能朝發(fā)夕至、輕裝簡行,一日之內(nèi)兵臨楚國城下,三日之內(nèi)俘虜楚國蠻王!”
聽到這話,伍子胥渾身一震,雙眼亮得跟燈泡似的。
可是很快,他就搖了搖頭。
河神大人一心行善事,做功德,才不會縱容吳國興兵戈之事。
闔閭也意識到自己失態(tài),咂了咂嘴,低頭說道:“孤也就是說說,說說……”
不過,闔閭和伍子胥心中都忍不住想道:如果河神大人真的幫助吳國水師,稱霸不是指日可待嘛……
合上賬簿,闔閭問道:“你們往返不過旦夕之間,在姜國卻停留了足足三日,這是怎么回事?”
為首的船商心中一松,大王主動問起,免得自己從頭解釋了。
“回稟大王,事情是這樣的……”
闔閭也是第一次明白商貿(mào)中的細(xì)節(jié)。
以往行船,速度緩慢,而且要在碼頭邊長時間?,等待風(fēng)起。
所以,貨物裝卸慢一點也沒什么。
反正閑著也是閑著。
可是現(xiàn)在,有了河神庇護,根本不用等待風(fēng)浪,隨時都能啟航。
裝卸緩慢的弊端就凸顯出來了。
三天時間,全都浪費在了貨物的裝卸、運輸上。
闔閭心疼肝疼。
這浪費的是時間嗎?分明是錢。
“有沒有什么辦法,可以提高裝卸速度?”
伍子胥立刻說道:“大王,要不要增加隨行的船員,多一點人手的話,裝卸速度自然更快!
這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。
當(dāng)下這個時代,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堆人來解決。
只需要一紙詔令,就能征發(fā)成千上萬的徭役。
但是許石搖了搖頭,“大王,不妥!征發(fā)徭役,勢必會影響百姓生產(chǎn)。種地的人少了,打漁的人少了,做竹編的人少了,養(yǎng)魚的人也少了……裝卸的人手不足,我們可以花錢雇傭姜國苦力,價格非常便宜。但是我們國內(nèi)的各項生產(chǎn),能雇傭誰呢?又得花多少錢財?”
伍子胥瞬間醒悟。
自己是征發(fā)民夫習(xí)慣了,有什么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民夫。
以前,百姓農(nóng)忙之后閑著沒事干,征發(fā)也就征發(fā)了,多多少少能給國家創(chuàng)造一些價值。
但現(xiàn)在,百姓農(nóng)忙之后也閑不下來,有各種各樣的生產(chǎn)方式,每一種都能創(chuàng)造價值。
如果再無節(jié)制的征發(fā)民夫,非但不能給國家創(chuàng)造價值,反而還會令國家利益受損。
闔閭蹙眉問道:“依許卿的意思,該如何是好?”
許石拱手說道:“船隊的事情,各位掌柜有切身體會,君上不如聽聽他們的意見。”
“嗯,你們說,該如何是好?”
“君上,小人麾下有一個賬房,頭腦聰明,倒是有些主意,君上不如聽聽他怎么說!
“哦?宣!”
很快,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被帶進宮中。
叩拜之后,那賬房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四天時間里,他一直在琢磨這件事。
因為他明白,面見大王的機會難得,如果能言之有物,獲得大王的青睞,自己就能平步青云,人生由此改寫,子孫后人也都能因自己而躋身吳國上流社會。
“大王,草民以為,我國當(dāng)下使用的所有船舶都不合時宜,我們應(yīng)該舍棄舊船,建造新船,并且使用新的行船之法,以最大化發(fā)揮我們的優(yōu)勢。”
闔閭點了點頭。
建造新船是必然的,舊式船舶確實不合時宜了。
但是新的行船之法……
闔閭還是第一次聽說。
“什么行船之法?”
賬房深吸一口氣,他知道,決定自己榮華富貴的時刻到了。
只見其緩緩抬頭,一字一頓的說道:“鐵索連舟而行,可如履平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