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黃將鋤頭上的泥土刮下,清洗干凈,又用布片擦干水分,這才歸置原處。
剛走出葵園,就有侍從遞上一封書信。
“城中白氏醫(yī)館送來的,說是國相的故人!
大黃“哦”了一聲,立刻明白對方身份。
自己從土地廟出來后,又有幾個同門師弟來到姜國,老師都跟自己說過。
雖然沒有說讓自己照料的話,但大黃絕不會事不關(guān)己。
展信掃了一眼,大黃眉頭緊蹙。
有蘇氏的小子?
這得多么窮兇極惡,才會將幾千條人命說成無物。
又是多么愚蠢無知,才會覺得能在姜國大開殺戒?
別說他,就是當初楊國圍城,姜國的死傷也沒有這般巨大。
“我今天的行程怎么安排?”
“回國相,今日沒有早朝會,在宮中用過早飯后拜見君上商談?wù)⻊?wù)……”
“今天有沒有接見外國使節(jié)的安排?”
“并無!”
“那行,早飯不吃了,出宮一趟。君上那邊,挪到下午吧!
“是。”
對于這種放國君鴿子的行為,侍從已經(jīng)見怪不怪了。
反正國君也沒什么正事,每天不是出去玩就是在家玩,國相不去打擾他還求之不得呢。
車輪滾滾,馬蹄踢踏。
大黃的身體不斷上下起伏、左右搖晃。
他微微蹙眉,“記下來,國中道路需要重新修整,這件事需要提上日程!
侍從拿出小本本隨手記下,隨后問道:“國相,這路不是挺好的嗎?青石板路,放眼天下都沒有多少城市舍得!
大黃無語了幾秒鐘。
他在土地廟時聽老師說過一種“路”,綿延無際,平坦如鏡。
馬車在上面走千里、萬里,都不會有一絲起伏,即便縱情狂奔,杯中的水也不會傾灑半滴。
“國中養(yǎng)雞的事情推行如何了?”
侍從對這種跳躍性話題見怪不怪,在本子上翻了翻,隨即匯報起具體數(shù)據(jù)。
大黃一邊隨著顛簸點頭,一邊說道:“咱們國中基本上已經(jīng)人人養(yǎng)雞,家家出蛋,雞蛋貿(mào)易已經(jīng)形成規(guī)模,而且還有很廣闊的增長空間?”
“回國相,確實如此。”
“那就更得修路了,這種顛簸、晃蕩的路,如何運輸雞蛋?如果不能將雞蛋完好無損的運出去,國人如何致富、增收?”
侍從不知。
車廂中陷入沉默。
“到了!”
馬車停住,侍從下車,放好腳凳,迎接大黃。
后者一步步走到醫(yī)館門前,左右打量。
姜國的繁華今非昔比,醫(yī)館門前也排起了長隊。
以往,是世無名醫(yī),人們只能等死,或者手無余錢,他們寧愿忍受病痛的折磨,也不想再吃生活的苦楚。
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,姜國有名義,還不需要多少花費,人們再也無法忍受病痛,再也無法忍受苦楚。
就像走過平路的人,再也忍受不了坎坷。
看著滿屋病患,大黃暗暗點頭。
不錯,這才是老師說的覺醒。
麻木的人感受不到疼痛,感受到疼痛的人肯定不會麻木。
不需要所有人都明白什么是濟世良方,他們只需要明白自己病了,得吃藥就行了。
“噯,你咋不排隊!
一個老者不客氣的質(zhì)問大黃。
“哈哈!”大黃擺擺手,制止想要說話的侍從,“老人家,我沒病!
“嘿,你這小子,誰問你有病沒病,老夫說你得排隊!
“老人家,我沒病!
老者不再說什么,只是用關(guān)懷智障的眼神看大黃。
這娃子,長得光皮子凈眼,可惜腦瓜不靈光,聽不懂人話啊。
大黃又看了一眼正在醫(yī)館中忙碌的有蘇氏四個小子,更是仔細觀察幾人氣息。
然而,很久都沒發(fā)現(xiàn)血光、煞氣、怨氣。
這和大白說的有點不一樣。
這時候,大白也看到了來人,寫完手中的處方連忙站起。
“大……大師兄……”
大黃點了點頭,“還沒吃飯吧?”
大白苦笑,自己這一行肯定是以病患為主,吃一頓飯的功夫就能看十多個病號,拯救十多個家庭了。
“沒事,等會兒對付兩口就行了!
“那不成!”大黃說道:“門外立個牌子,把三餐時間寫清楚,這個期間內(nèi)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神醫(yī)!
大白連忙擺手,“使不得使不得,如此一來,豈不是會被誤解:人命關(guān)天的急病也要等待?”
聽到兩人對話,醫(yī)館中排隊的人群默然。
隨即,一個人轉(zhuǎn)頭向外走去,然后是第二個人、第三個人……
就連剛才質(zhì)問大黃的老頭也跟著走了出去。
“小伙子,你也出去。”
老頭雙眼瞪圓,不允許大黃插隊。
大黃再次擺手,“我沒病!
老頭無奈嘆息,搖搖頭向外走去。
這時,一只矮腳馬晃著鈴鐺來到醫(yī)館門口,身后背簍還有幾個食盒,騰騰的熱氣中滿是飯菜香味。
大黃說道:“你們先吃點東西,有蘇月,你跟我來!
正在為一個骨折患者推拿的有蘇月猛然抬頭,指了指自己鼻子,有點不敢相信。
大白點了點頭,“你去吧!
有蘇月瞬間醒悟,這是自己相見的宮中貴人,也不知道是哪個,官位有多高。
“好好,我洗洗手,換身衣服!
跟貴人見面,即便不能沐浴更衣,也得修一修邊幅。
很快,有蘇月從后面出來。
還別說,狐族在姿容上從來不輸誰家,更何況是有蘇狐族,更是一個姿容靚麗,儀表堂堂。
大黃轉(zhuǎn)身上車,有蘇月也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。
馬車走后,老頭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,“唉,叫你亂說,叫你亂說,真以為誰都跟你一樣!
另一邊,有蘇月局促的抓著衣服下擺,眉眼低垂,不敢與大黃對視。
馬車空間雖然寬敞,但大黃的氣勢太足了,無所不在、無孔不入,有蘇月有種淡淡的窒息感。
“聽說,你要見本相?”
聽到這個稱謂,有蘇月腦海中轟的一聲。
本以為東家能給自己找個宮中的小官,再不濟找個侍衛(wèi)、宮人的也行。
哪知道東家如此給力,直接給自己找到頂了。
姜國只有一個相,那就是黃相。
自己若能得到眼前之人的賞識,必定一飛沖天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