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靈又沉寂了下去，沒回答。
但時鏡的問題，在下一個壁畫上找到了答案。
只見登天梯那人在見過無量仙尊后，來到上界與凡塵的交界。
仙人踩在云巔上。
腳底下是蜉蝣般，朝生暮死的蕓蕓眾生，渺小如塵埃。
壁畫呈現(xiàn)的這一幕，弘大又壯觀，直擊人心。
后面兩個壁畫卻被毀了。
毀的人手段很粗暴，硬生生將一層墻削去，什么都不剩下。
“有人毀了壁畫？”她詫異。
商旻白撫摸壁畫上的劍痕，蹙眉，“年歲久遠，劍氣仍在。”
“那人修為很高�！�
時鏡只能帶著疑惑，看后面。
但后面的情節(jié)，開始急轉(zhuǎn)直下。
人間化作煉獄，業(yè)火焚燒下，一雙雙凡人的手伸向天際。
繚繞的業(yè)火一朵朵盛開在畫上，卻栩栩如生得讓時鏡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熱意。
人間大亂，上界也同樣不好過。
眾仙交戰(zhàn)，迸發(fā)的劍光將寰宇打碎，墜入九州大地。
短劍殘骸，無處不在。
而先前登天梯那人，被一柄華光璀璨的仙劍阻攔去路。
時鏡仔細(xì)看了看那柄劍，越看越覺得眼熟。
漸漸的，她神色狐疑起來，“炭子，我怎么覺著……這劍長得跟你有點像？”
“你還有個同胞兄弟不成？”
“沒有！”
劍靈矢口否認(rèn)，“我不可能有什么哥哥！”
但時鏡追問細(xì)節(jié)，它又裝死。
時鏡不得已只能放棄詢問，但目光仍一寸寸掃過那劍身上的紋路。
回想自己的劍。
擺明了，一模一樣。
事實如此顯眼地擺在眼前，再沒反應(yīng)就是傻了。
但時鏡也沒拆穿裝鵪鶉的劍靈。
不急，帳可以回去，慢慢算。
掃到下一個壁畫。
云霧中一人顯出身形，身形挺拔，渾身仙氣繚繞，氣勢驚人。
正是無量仙尊。
登天梯那人顯然很惶恐，竟然祭出了一個壺！
“煉魂壺�！�
淡淡的聲音從商旻白口中發(fā)出，“火妖王提到過�！�
不錯，壁畫上的正是那煉魂壺。
只見這壺一祭，萬千兇魂呼嘯而出！
然而，無量仙尊只用了一劍。
萬魂寂滅。
登天梯那人顯然不是無量仙尊對手，卻不知為何并沒有跑。
接著后面又有壁畫損毀，等再看到完整的壁畫時，已是無量仙尊被打敗。
真仙隕落，天地同悲。
漫天仙光化作流雨墜下，地面上插著那把璀璨的仙劍。
但隨著無量仙尊逝去，它也逐漸黯淡，沉寂。
之后的壁畫，便是在修真界有過記載的，眾仙隕落。
只是比起記載，它更全面些。
壁畫記載到，無量仙尊去后，一名仙人震怒，屠殺上界數(shù)萬仙人。
一連數(shù)千年，天哭從未止過。
最后，一柄不知人何人的配劍從天而降，將九州與妖域分開。
至此，修真界成，作用九州廣袤地域跟靈脈，與妖域敵對數(shù)年。
時鏡看著壁畫上做哀嚎狀的眾仙，“上面沒畫是誰屠了仙宮�！�
原因也同樣沒寫。
那人是誰，為何屠仙，這些無論在修真界史冊還是這里，通通沒有記載。
商旻白目光移到后面，眸光幽深，“黑霧是在仙隕后出現(xiàn)的�！�
最后一個壁畫上，一條裂谷憑空生出，無數(shù)黑霧滋生。
而那裂谷，他們都知道。
火妖王跟凰火城主都曾親眼見過。
河谷戰(zhàn)場，據(jù)說也有一條裂谷，黑霧便是從那生出，逐漸擴散。
“重明宗典閣內(nèi)，似乎有本書記載，仙人死后尸身不腐，怨氣滋生，影響甚大�！睍r鏡微微一頓。
她忽然有個大膽猜測。
這會不會……是真仙殘留的怨念？
兩人正思索時，地面開始震動。
石頭從頭頂上滾下。
“師妹小心�！币恢恍揲L的手將時鏡拉開，她落入清冷懷抱。
商旻白幾下劈碎落石。
從時鏡角度，只能看見少年堅毅的下顎，不多言語，只是一昧帶著她往外去。
他速度奇快，三兩下就出了巢穴。
這次不用人面雕，兩人御劍從樹冠飛下。
而在他們離開后，凰巢很快也塌了，碎石掩蓋住出口。
縫隙中，時鏡眼尖地看見一絲絲鉆出的黑氣。
心中略感到不好。
轟隆隆的聲音持續(xù)傳來，朝下一看，地面竟然裂開了一條數(shù)十米寬的縫隙。
無數(shù)的落石滾入其中，都消失不見，一股強烈的不詳氣息傳出。
“我不甘吶……我不甘死去�！�
“我乃真仙，一世縱橫，怎會落得如此下場！”
“無量是始亦是終……難道無量死了，我等就都要給他陪葬嗎？”
話語縈繞在耳側(cè)，怨憤、不甘，種種情緒交雜，匯聚成強大吸力。
一下將時鏡跟商旻白拽了下去！
風(fēng)聲呼嘯，聲音也在放大，仿佛有很多人在對著他們說話。
“眾仙隕落之時，九州覆滅之始！”
“誰也逃不掉！”
“師妹，抓緊我！”商旻白的聲音驟然響起，在一眾怨念中，是那么格格不入。
卻也是那么真實。
時鏡瞬間睜眼，右手與之交握，左手召出命劍！
劍尖捅入峭壁，刺啦一聲，刺耳無比。
但也緩解了下降的速度。
加上進入裂隙后，吸力就消失了，憑著這把劍，時鏡險而又險地掛在了峭壁上。
商旻白也跟她一樣。
兩人懸掛在上，衣衫被裂隙下的風(fēng)吹的鼓鼓武動，艱辛至極。
“這用不了術(shù)法，一會兒，你踩著我上去�！鄙虝F白回頭跟時鏡說。
時鏡沒矯情，點頭。
緩了口氣，她把鬼火放出，照亮了點四周，準(zhǔn)備運力上去。
先離開這再說。
然而這時，時鏡卻看見了一副驚駭景象。
幽幽鬼火照亮了此地一角。
火光映照下，幾副殘缺的軀體擠壓著堆在峭壁內(nèi)，像亂葬崗一樣。
而壁上一個個洞窟，全部都堆滿尸體。
一眼望去，密密麻麻。
而即便隔著距離 ，時鏡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些軀體上澎湃的血氣，以及余威。
在死后都能保持這般威嚴(yán)，唯有人道之上的真仙。
“這些……都是真仙的遺體�！�
唇瓣張合，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語流瀉而出。
這么多，都是仙尸！
莫非這裂谷，就是一個巨大的仙冢？